中國女性新型企業文化

Angela Liu是中國新一代女性的典型，她從著名的浙江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一家國有銀行工作，工資比當公務員的丈夫高。當她在30歲生下她的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很少有女性在她所在的銀行升到高級職位，因此她辭掉了工作，成為一名全職家庭主婦。

Angela Liu表示：“也許我應該換種方式做事，但公共部門的態度仍然相當保守。也許如果我之前出了國或者是在一家初創企業工作，我就會回去工作的。”

幾十年來，由意識形態賦予的性別平等觀念使女性在共產主義中國能夠上大學和追求事業。

然而，以市場為導向的改革削弱了過去旨在幫助女性的制度，而對職業女性不利的不合時宜的政策仍然存在，例如公然的招聘歧視。現在，最顯著的進步悄然發生在商界，那裡的女性對政策有更直接的影響。

中國最大叫車平台滴滴出行的項目經理Bianca Yin表示：“在中國，尤其是在科技公司，我們正在創造一種新的企業文化。”

市場改革與技術繁榮結合起來促進了私營企業的蓬勃發展，它們的收入增長速度遠遠超過國有企業。這種經濟影響力讓這些企業能夠在改變（雖然有些緩慢）父權文化方面發出強有力的聲音。

87%女大學生求職時遭受歧視

企業對中國的性別平等有着特殊的影響，因為執政的中共高層幾乎沒有女性領導人。女性從未擔任過國家主席，也從未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中佔有一席之地。系統性的性別偏見非常普遍。

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在2015年的一項調查顯示，87%的女大學畢業生在求職時遭受過歧視。國有企業僅招聘已婚女性的情況也不 罕見。

#MeToo運動在中國難找到立足點

多項學術研究發現，女大學生中報告受到性騷擾或侵犯的比例為30到75%。反對職場性騷擾的#MeToo運動很難在中國找到立足點——在中國，審查人員加班加點地清除網上有關性侵犯或動員女性揭發性騷擾的內容。

在這種背景下，導師關係在商界女性當中備受珍視。過曉茜（Daisy Guo）表示：“我的聯合創始人給予我的最重要的支持就是自由。”2015年，在大學教授的鼓勵下，過曉茜在上海成立了平面設計初創企業特贊（Tezign）。

她說，女性可以通過支持其他女性的抱負而將機會傳遞給後者：“如果創始人當中有女性，情況就會好得多。作為一名女性，你將會給予其他有能力的女性成長的空間。”

富有而強大的女性在中國並不罕見。根據追蹤中國最富有人群的《胡潤百富榜》，在全球白手起家的78位女性億萬富豪當中，有49位在中國。然而，自視為性別平等捍衛者的女性企業領導者卻較為罕見。但當她們捍衛性別平等的時候，人們可以普遍感受到她們的影響。

滴滴推出領導力課程

前高盛董事總經理、滴滴出行總裁柳青在受聘管理滴滴的時候孩子還很小。滴滴的員工表示，企業中有這樣一個榜樣很鼓舞士氣。滴滴成立了女性聯盟並嘗試推出了領導力課程。

與Bianca Yin一樣參加了滴滴領導力課程、如今擔任滴滴女性聯盟負責人的Melody Tu表示：“她理解我們，向我們展示了職業發展看起來應該是什麼樣子，以及依然存在哪些挑戰。”為24位女性員工開設的首期課程去年結束，滴滴預計還會繼續推出課程。

雖然越來越多的女性企業家正在湧現，但這種現象相對來說比較新。北京健身房加餐廳GLO Kitchen+Fitness的聯合創始人Shirley So表示：“在我祖父母那一代人當中，女性得到了很多支持。有運動讓女性能夠做更多的工作並上學。但具體就創業而言，我覺得這只是在過去的20年左右發生的事情。”

對Shirley So來說，她的餐廳業務仍然以男性為主，因此她相應調整了自己的領導風格。她說：“我必須學會注意和他們溝通的方式，或者我在廚房裡四處走動的方式。”這包括穿更偏男性化或中性的服裝。

過曉茜的聯合創始人都是男性，她說，當她發現在董事部以強調數據的方式表達觀點更容易為男同事接受之後，她便採取這種方式。

做生意仍很難

然而，成功的女性表示，她們做生意仍然很難，尤其是在金融等主要仍由男性把持的行業里。

宇洋國際諮詢公司的創始人梁周洋表示，當職業和社交領域發生碰撞時，女性不得不承受評估現實情況的壓力，如果她們拒絕可能有幫助的熟人的浪漫暗示，她們甚至會感到內疚。

她放棄了一些熟人關係，認為即使是為了職業關係也不值得承受情感上的壓力，但她承認其他人可能無法做到這一點。“（中國）女性面臨的問題是，她們很多時候與這些人有潛在的業務關係，所以她們會很不好意思對這些人講她們覺得不適。”

但總體而言，中國商界女性表示情況正在改善，特別是當開拓者維持這種勢頭的時候。

Melody Tu表示：“（性別平等的）很大一部分在於意識——設想一些女性領導者的職業生涯相當成功，她們通過榜樣作用會在整個公司影響更多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