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時代，人的價值在過程

●王銘琬（日本職業棋士、《迎接AI新時代》作者）

唯一長期參與電腦圍棋活動的世界級棋士，日本職業棋士王銘琬生於台南，4歲學棋，13歲就赴日發展。連續兩年獲得日本三大棋賽之一的“本因坊”棋王頭銜。他在“2018天下經濟論壇”中，從AlphaGo擊敗世界棋王這件舉世矚目的大事，討論人工智慧（AI）時代中，人與機器的關係，與人類的價值。以下是演講摘要：

2014年，我開始參加趨勢科技的人工智慧圍棋軟體Go Trend的開發團隊。嚴格來說，Go Trend還不算是人工智慧，當時我們稱為“對局軟體”，還沒有深度學習、機器學習等更先進的技術。這個圍棋對局軟體，在2015年的日本UEC杯世界電腦圍棋比賽中，獲得第6名，成績不錯。

不過，在同一年，人工智慧新創企業Deep Mind發表AlphaGo的論文，它的能力遠遠超過我們開發的Go Trend，所以Go Trend的研發後來就中斷了。

2016年，AlphaGo在舉世矚目中擊敗了韓國棋王李世乭，讓世人發現，人工智慧擊敗人類，已經成為事實，不再是科幻小說中的情節了。2017年，AlphaGo又在中國烏鎮，以全勝戰績，擊敗中國棋王柯潔。

同一年的10月，DeepMind發表AlphaGo Zero，不需要學習人類版本棋譜或數據，透過自我學習，就擊敗了所有舊版本AI，達到另外一個境界。12月，DeepMind又發表了更強的AlphaZero，除了圍棋，還會下西洋棋和日本將棋，陸續擊敗了西洋棋和日本將棋的最強軟體。

競爭輸了之後，人類該思考如何跟AI共存？

圍棋可說是人類最後的堡壘，因為圍棋是所有棋類比賽中，變化最多的棋類比賽。所以，在AIphaGo擊敗李世乭之後， Google宣稱，人與AI競爭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這個世界已經進入了AI與人合作的時 代。因為AI已經有能力擊敗人類，接下來應該思考，人與AI應該如何共存。

在這當中，有一件事很令我擔心，那就是AI技術的開發過程，資訊非常不透明，使得大家在沒有充分資訊的前提下，就在討論AI的種種影響。

技術開發者通常不會做出違背他們利益的事，所以在研發過程中，不會將所有東西都公開出來，只會選擇性公開。例如，AlphaGo在烏鎮和柯潔對戰時，其實AlphaGo Zero已經被開發出來，但當時DeepMind並沒有揭露，讓大家的討論都是以AlphaGo的技術為前提。

在這樣資訊不透明的情形下，我們必須思考，討論AI是否有意義？因為我們完全不知道最新的技術發展到哪裡，就在討論、揣測AI可能的影響。討論的方向是不是對的，我們也不知道。也因此，我們就無從對AI可能衍生出的問題，提出質疑。

人類最大的價值，在“過程”不在“結果”

另外，我也非常關心，AlphaGo對人類的自我表現，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在AI時代，人類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如果只用結果，例如圍棋比賽結果，來比較人與AI，那麼人類好像就沒什麼價值了，因為AI已經有能力擊敗人類。

但是，人類和AI的最大的不同，在於“過程”。

在下棋的過程中，每位棋士都有自己的步法與佈局方式，反映每位棋士不同的思考。圍棋賽的結局，和其他人類的作品中，都會展現出那個過程。我認為，那個過程與思考，就是人類的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