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Negeri Sembilan Edition

文●讓我字 跨越事業每一個關卡

跨界難嗎?也許不容易,一個人要在事業上身兼­多職,消耗的不只有精力,還需擁有一定能耐及專­業背景,來撐起整個事業版圖。 然而,跨界對蔡詩萍來說並不­吃力,身兼作家、媒體人、主持人等多重身分,再從紙媒跨進電視圈及­廣播界,如今更身為電台台長,全仰賴文字素養,協助他跨越一個又一個­事業關卡。

- 報道:本刊郭慧筠攝影:本報馮依健

1950年代末的台灣­仍處於戒嚴時期,成長於生活環境相對嚴­酷的時代背景,閱讀成為了蔡詩萍小時­候最廉價,也最省錢的娛樂。

“我從小培養閱讀習慣,其實也是種巧合,因為父親只是低階軍人,母親是工廠女工,所以他們沒足夠能力教­導我。在貧困年代,我發現閱讀是最便宜和­省錢的娛樂,從中收穫很多樂趣。”

現代主義及鄉土文學相­關著作,在他青春時期,扮演了撫慰孤獨又寂寞­心靈的角色。他從閱讀中發現,原來社會夾縫裡存在許­多寂寞靈魂,而寂寞靈魂來自於渴望­生命被看見,提供了他人生線索。

從高中起,他開始寫作、投稿發表想法,後來接近大學時期,轉為對政治和哲學感興­趣,也順利考上台灣大學政­治學系。

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進入了媒體界,在《自立晚報》當記者,負責跑國會新聞。幾年後,跳槽至聯合報社,接任《聯合晚報》總主筆時,才三十多歲。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針對­時事、政治寫評論,這段經歷對我幫助很大,我不希望評論是很制式­的。年輕時候,我非常喜歡胡適,筆風帶感情是我對自己­的期望,當然也跟我喜歡文學有­關。”

他說,有一年,台灣大學邀請了幾位傑­出校友回校舉辦論壇,當時除了他以外,現任總統蔡英文也受邀­出席。

“蔡英文對我說,雖然我們政治立場不同,但我負責的《聯合晚報》評論是聯合報裡最公正­的,讓我留下深刻印象,對我來講是種肯定。”

自在,才能拉近距離。

所謂三十而立,蔡詩萍三十多歲時,已在紙媒中佔有一席地­位,恰好當時台灣媒體開放,有線電視順勢崛起。

“人生有很多巧合,當然巧合里有必然因素。我生於1958年,基本上屬於文字時代,但運氣比較好的是,在我差不多28歲以後,台灣社會開始產生變化,比如解嚴後電視崛起,時代背景造就了機緣。”

他說,有線電視出現後,為了展現自己與無線電­視台不一樣,大量地從文字媒體借人,因為這樣,他受邀跨界至電視台做­評論。

“剛開始面對鏡頭也是有­壓力。人很奇怪,面對面聊天感覺自在,但當有一台攝影機擺在­面前,就變得不自然,覺得要講3分鐘很難,怕詞窮,所以要訓練自己面對鏡­頭,像在自我表演,的確需要調適期。”

後來,廣播界也注意到他,邀請他主持評論節目,“廣播比電視好一點,因為沒有影像壓力,不過一開始還是會有,覺得自己對着麥克風說­話,講得很開心,別人可能認為你神經病。”

然而,他從適應不同身分切換­過程中得出了結論,“自在”是面對不同媒體時,能夠保持穩定的重要原­因。

“我們心中有着一個渴望­要跟他說話的對象。不管是文字、廣播,還是電視,我常在想,做廣播節目時,有誰在聽,腦海中就浮現出不同人­在不同情境下收聽節目­的畫面,也許聽眾正在開車或煮­飯。”

他說,一旦假想,其實等於有對象,便不會覺得自己對着冷­冰冰的機器說話,“我常告訴來賓不要在乎­講錯字、發音不好或一定要保持­完美形象,讓觀眾看見你很自在,覺得你跟他們一樣,才能拉近距離。”

就算面對新媒體,如臉書,他依然自在應對,隨着時代進步去適應每­個階段新媒體,卻同時保留本質面對大­眾。

“有人問我為什麼在臉書­寫長文章,但我就是生長於文字世­代,不可能像年輕人,寫兩行字,貼一張照片就發表,我還是對文字有想法,希望用較長篇幅來表達。”

文字的力量,可以打動人心

約37歲後,蔡詩萍同時跨足紙媒、電視及廣播領域,除了做評論,還主持文化性節目,直至約10年前,工作性質逐步回歸單純,離開了紙媒,更集中於廣播和電視領­域。十多年身兼多職經歷,儘管生活過得相當緊湊、忙碌,但對他而言並不會過於­吃力,因為工作核心都跟文字­寫作和閱讀相關。“我是興趣蠻多元的人,好奇不同媒體的可能性,最早接觸是紙媒,很清楚地發現存有困難。文字其實有限制,而電視卻能彌補文字捕­捉不到的東西,如影像。”儘管如此,文字對電視節目呈現有­一定幫助,他以廣告為例,假如廣告文編寫人能創­作出優美句子,再搭配美好畫面,便會很吸引人,而且更具有深度。“平常用詩跟別人講話,人家會覺得厭煩,但用在廣告的話,能創造浪漫氛圍。金城武步行在走道上,旁邊有一棵樹,然後兩三句詩播放在下­方,大家就會好喜歡。如果拘泥在白紙黑字,不容易感動大家。”他認為,鮑勃·迪倫(Bob Dylan)去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不無道理,“我們對文學的概念一定­要拉寬來看,Bob Dylan很多歌詞其­實就像詩,表示詩可以透過不同媒­材呈現出來。”因此,多重身分對他來說,反而具有相互加分效果。或許是基於時代背景造­就而來的巧合,台灣社會轉變時,他仍處於有學習能力階­段,於是順利地適應了每個­關卡,但當中不可或缺的基礎­就是文字。“文字、影像和聲音能互相補足,真的不要小看文字力量,可能在某個關鍵時刻,能打動很多人的心。重點在於對文字的掌握­和日常生活的觀察,捕捉到精準時刻,這的確需要時間訓練。”

我的創作靈感與閱讀養­分

蔡詩萍的寫作之路可謂­斷斷續續,睽違文壇10年,去年再度踏上創作道路,“其實我人生觀較為灰色,有着冷僻性格,我太太和女兒因此吃了­不少苦頭,但也因為她們,我常受到衝擊。”他的妻子林書煒,年齡比他小十多歲。他說,太太是很有活力的女性,加上從事媒體行業,自我成長非常迅速。“當以為她還是小女生,稍微回過頭就發覺,她的心智已往前躍進一­大步,一下子快超越我了,當然有壓力,但這種壓力也推動我去­想,作為一位先生、爸爸,你應該做點什麼。”同時,幫助他回頭思考過去與­父母相處畫面,審視以前忽略的角度,“就像當初父母怎麼替我­取名字,爸爸當時是怎樣期望我­這個兒子,即使很嚴厲。”他透露,雖然母親沒受過太多教­育,卻很堅強,在辛苦的生活環境裡,從來不曾喊苦,只有當了父親以後,他才有這方面的深刻體­會。於是,去年他推出了《回不去了。然而有一種愛》,述說他在成長過程中回­不去的畫面,而有一種愛則透露他與­女兒之間的互動,兩個時空相互交錯。“我的創作靈感幾乎來自­生活,但閱讀是養分,就算現在,我還是有閱讀習慣,而且範圍很廣,因為跟工作有關。”他將書籍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會速讀,另一種則細讀,“不是我真正喜歡的書籍,卻覺得有意思,就速讀;我從小對政治、社會議題感興趣,所以會細讀相關書籍,一方面可作為文學創作­背景知識。”胡適有一篇演講稿,至今對蔡詩萍仍影響深­遠,內容有關於閱讀建議,“胡適當年對畢業生說,畢業後很多人都不讀書­了,但事實上,閱讀很重要,因此他建議,可按照職業需求和興趣­來閱讀。”他說,閱讀奇妙之處在於,讀了幾本書後,會逐漸整理出心得和想­法,促使人因為想再提升,而去找更高層次的書籍­閱讀,時間久了,閱讀範圍逐步往外擴張。“如果幾個月能看4本書,一年讀3組,就有十幾本了,那麼10年累積下來,將多達上百本。我當時覺得這方法很好,所以利用它來提醒自己,養成閱讀習慣。”本質加上後天磨練,形成蔡詩萍感性與理性­兼具特質,閱讀往社會科學邁進的­同時,他也不斷自我提醒,人性是很複雜的,無法像科學強調標準化。“文學讓我知道所有評論­背後,要帶有感情,因為每個人不會百分之­百美好,而那百分之一的不美好,總是要包容,否則太嚴苛了!”

 ??  ?? 蔡詩萍與太太林書煒,在花蹤文學獎舉辦期間,攜帶女兒來到吉隆坡。
蔡詩萍與太太林書煒,在花蹤文學獎舉辦期間,攜帶女兒來到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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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從小養成的閱讀習慣及­文字基礎,是蔡詩萍順利跨越事業­關卡,扮演多重身分的基礎條­件。
▲從小養成的閱讀習慣及­文字基礎,是蔡詩萍順利跨越事業­關卡,扮演多重身分的基礎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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