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夠用，教育何價？

蓬勃發展的華文教育是我國不可多得的國際競爭優勢，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宏觀來說，尤其在當下我國積極參與由中國所提出的“一帶一路”發展倡議的當兒，能流利地使用華、巫、英三語來溝通，不但得以順暢的與中國更深更廣地交往，而且也讓我國在這項聯通中國、東南亞、南亞、中東以至東非的宏圖大計裡，具有獨一無二的地位，可作為一個超級中轉站，促進中國與其他沿線地區的交流。

微觀來說，近年來我國的一些華校裡，多多少少都看到一些主要來自韓國的“小留學生”；韓國家長認為把孩子從小送來本地的華校裡唸書，可同時學習華語與英語，對孩子的未來生涯發展極有幫助。連人家外國人都那麼看重本地的華文教育發展，可見這是一項多麼值得珍惜與呵護的民族以至國家大業啊！

而近來環繞着華教的2起事件，還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其一是涉及近日來鬧得滿城風雨的金錢遊戲，或許是為了搏取宣傳曝光率；又或許要將令人不安的生意模式與傳統上較為崇高的社會公益（興學辦校）畫上等號，以讓社會大眾更能接受；也可能是要社會大眾與精英們做出極為兩難的選擇（“潔身自愛”抑或“錢不夠用”）來讓大家逐漸接受這些活動。

無論如何，他們竟然提出捐獻各一筆為數不大不小的款項給沙巴所有的華文獨立中學。沙巴9所獨中有6所接受該筆捐款，3所則婉拒了。消息傳來，一時引起華社尤其是與華教有關的組織一片嘩然。我與太太皆為獨中畢業生，而我們各自所參與的社交媒體校友群組，看來反對的聲浪是遠遠超過贊同接受捐款的。

多年來在世界各地以至本地的社會、政治與經濟經歷讓我養成較為實事求是的態度。基於本地（至少目前是如此，另文詳述）無可改變的政治現實，極為殘酷但又無可否認的是本地大大 影視圈說的這句話：“九千歲極難取悅。他們看得透融梗、撞梗，戳得穿摳像、倒模。但只要九千歲站定CP，那些IP就有屠榜可能”。能看懂嗎？讓讀者頭更暈。如此使用漢語極不規範，不過，卻使用了當下最潮“新詞”，當今影視圈已經有一種愈演愈盛的“新詞奇象”。

上述那段話中，“九千歲”是指代90後和00後的並稱，指生於那些年的年輕人。“屠榜”是指深陷造假漩渦，排行榜虛張聲勢，成了自吹自擂的“爆款”、“劇王”假資料提供滋生溫床。還有“IP”、“融梗”、“撞梗”、“人設”、“霸屏”、“摳像”、“倒模”、“炸裂”、“C P ” ……有學者批評這些“新詞”氾濫的背後，是空洞而無意義的一種“忽悠”而已，嚴格說是一種語言上的“病症”，是語言文化的“毒瘤”。

如何評論這些新詞，由語言學者去剖析。能肯定的是，現代社會已經越來越走向多元化，語言也是多元化的。為什麼叫買“東西”，不叫買“南北”，查“百度知道”，答案有三種說法。不管怎麼說，本來叫做“物”，但隨着口語化而叫“東西”，現在網絡語言叫“東東”，以後用的人多了，“東西”也可能會被淘汰，改叫“東東”。語言的變化就是這樣。過去，有人認為語言只有書面語、口語兩種語體，其實社會發展到今天，語體已有十幾種。網絡語體也和廣告語體、詩歌語體、法律語體一樣，是眾多語體中的一種，網絡語言就是一種社會的直接反映，它更接近口語而個性顯要。 小小的獨中都必須依靠着華社的捐獻、“領養”等來繼續辦學。多一分錢就能辦得更好一點，少一分錢就要做出一些辦學上的犧牲。我們獨中生想必都經歷過到處找人捐錢的光輝歲月。所以我大膽的說，今天即便是有位十惡不赦的當代羅賓漢或現代俠盜、抑或生意手法極為引人爭議的機構，要把一筆錢捐給某獨中，該獨中都應毫不猶疑的接受，而且要趕快接受，以便可存進銀行領多一天的利息、或得以趕快投入學校的擴建經費裡，讓學校得以有好的設施來造福莘莘學子。

我覺得那些批評接受此類捐款者，在嚴厲抨擊之際也應提出這些獨中該如何以其他方式來獲取相等或更多的捐款？還是這些批評者們可以自行捐出錢來？至於說什麼接受捐款會為同學們帶來負面的示範，讓彼等對捐獻者的不當行為覺得亦無不可等，我覺得不無道理。但這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讓校方與同學們就此道德兩難的課題進行各種形式的討論、辯論等。現代自由主義教育本來就不應只是灌輸絕對的理念，而是應讓同學們通過越辯越明的方式來找出答案。

另一個關係到華教的新聞，是首相提出在不關閉現有各源流學校（包括華校）的前提下，可探討設立一種以馬來語為主要媒介語，但也學習其他各種本地主要語言的特選國民學校。坦白說，多設立一種學校，原則上是沒錯的，可為家長們提供另一種選擇。但最重要的課題還是，政府賦予現有各源流學校的撥款不可因此而減少。這是一個錢不夠用的年代，幾乎什麼課題，說到最後，還是得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