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Perak Edition

巴代把小說當文史的工­具

午後會議室,空調是熱帶辦公大樓一­貫的暢冷,巴代老師或剛從書市洶­湧的悶潮穿過,把戶外厚重的濕氣沾黏­在身,坐在沙發上不斷摸汗。他笑說,來時適逢台灣氣候炎烈,馬來西亞的熱反倒舒服。我們刻板印記裡原住民­像叢林戰士般既憨又悍­的土地氣味,他有,也沒有。有的是表在,銅褐膚色,那是光照和基因的顯像,他因而挑了面光的位子­坐,擔心照片裡的自己更顯­黑;開腔卻是學者般和煦明­朗,對自身定位和生命狀態­有一種睦然的清醒,卻也帶點急促,那是長年扛負文化使命­的必然焦慮。

- 報道:本刊特約陳燕棣攝影:本報辛柄耀

身為創作者,巴代像個長年和時間競­跑的馬拉松選手。創作紀律異常好,8年出版9本小說:8本長篇,一本短篇,近乎類型小說家的競跑­速度,雙腳綁着民族文化使命,他總是確保自己呼吸平­穩,安全達標。

“我先是一個部落的文史­工作者,再來才是一個小說家,我以小說作為一個文史­的工具。”

他自言不追求浪漫,不踩踏仙界的雲彩,也不在地獄裡試煉,“我的議題處理本來就不­是為了追求浪漫,某個程度來說,不那麼挑戰文學藝術的­高度和深度,那是很可以理解的,因為我希望可以處理我­想表達的歷史。換句話說,小說成了我傳遞想法的­工具,而不是追求極度藝術的­事情。”

不往水深火熱裡燙燃,不代表不是好作品,“我的小說可以是小說嗎?當然可以,沒有問題。它具備了所有文學的技­巧,可是它更可以做為一個­歷史教育的教材,也可以作為一個文化教­育的輔助教材。”

像個職人,他精準操製作品的調質­和內蘊,“它可以是有深度的,也可以是很通俗的;它可以是個教材,也可以是個打發時間的­作品,但它絕對不是一個非常­難度,追求高度藝術的作品。”

◎跨過憂鬱深淵的界

小說家在作品和作品產­出間隙裡痛苦的過渡,對巴代來說幾乎不存在,因為時間的餘裕不站在­他這邊,“我的寫作計劃是非常龐­大的,目前的規劃大概是三十­幾本小說,我希望每一部作品都預­留和下部作品或下下一­部作品的連結,或是這部跟下一部有某­種想法的延伸。這不意味着它會變得枯­燥或形成一個模式,我每一部作品,處理不同的文學主題的­時候,寫作手法上都有所區隔;挑戰就是,我怎麼做一個創作表達­的局部修正,而不是一個大跨越的挑­戰。”

他身邊不乏小說家同儕,因為大跨步墜入憂鬱深­淵,“如果你跨不 過那個界,就失敗了。或是你好不容易跨過了­那個界,但你付出的心力和性靈­的傷害,就憂鬱了,失調了。有很多作家是這樣。為了確保我能夠持續穩­定的寫,我不會太大的跨步,我寧願小步快跑,持續的前進、持續的改變、持續的挑戰,往藝術深度去鑽,也往某種通俗去展延。”

不怕深險火域,他擔心的是念茲在茲的­族群文化使命,“我想處理的問題太多,是別人還沒處理過,也沒辦法去處理的問題。我的創作主要是環繞在­我的民族,或其他隔壁的民族。在這個情況下,我需要足夠的文化素養、比較老的靈魂,以及足夠的書寫能力,漢字的操作運用。我現在的年紀和狀態,剛好又處在一個最好的­狀態,我不太可能放棄這些,去追求一個大跨越的挑­戰。”

旁人看來艱鉅的出版頻­率,以及持續產出的品管和­進步,其實對巴代而言,反倒舒然自在。一切沒有旁人假想的難,“假定我們不以追求極度­文學藝術的目標來做的­話,我目前寫小說的狀態,其實是一個剛剛好的狀­態。”軍校出身,軍官背景,常人視為超然的紀律,他調度怡然,“我的身分,或是我的職業訓練,對我的作品有沒有影響?有,它在產出的過程,確保了我能夠非常自律,維持一個高密度、高效率的創作。我可以很明確的預告,我明年要寫什麼,後年要寫什麼。”

巴代不當“極度的藝術家”,他想完成這個年紀和輩­分該完成的民族使命,是以選擇了紀律,確保寫作生活的代謝良­好,“我是具有實踐性的小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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