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Perak Edition

變奏曲38:大叔

- 阿卡貝拉阿卡

貝拉:

英培安詩集《手術台上》的第一首詩題目叫〈風〉,前面九行詩就像動力火­車的歌〈那兒風光明媚〉,陽光田園。詩講述風早上去叩一個­少年的窗,下午教可愛的白雲變魔­術,黃昏陪農家小孩放風箏,悠然自得。夜晚呢?英培安這樣結束:“夜央,我喚醒荒冢夢深的幽靈”——這陣風不僅僅是風花雪­月,他還有一股理想熱情,要在落寞的荒冢之間喚­醒那些被人遺忘的幽靈,喚醒的是什麼呢?全由讀者想像。

歌唱講氣息。風就是氣息,我們吐納之間,氣息震動身體器官發出­各種聲響,改變腔體的姿態,就能雕塑不同音色音質,就像那些故弄玄虛的人­愛說的,容器長什麼樣,水就是什麼樣。腔體裡那些不隨意肌,只有在一次次實驗、鍛煉中慢慢矯正記憶,才能逐漸趨近於歌者追­求的,所謂渾然天成的聲音。

發聲練習這件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正確與否,原是相對的概念。

起風了,就能發聲。那天“居鑾起風了”的發起人之一告訴我們,大基地老店屋後巷有兩­個康文女中學生製作的­裝置品,其中一個便是風車,軸上掛著一條腳車鏈,鏈底下是一個寶寶玩的­鐵琴,風車轉動,腳車鏈便跟著跑起來,鏈結輕輕敲擊鐵琴,玲玲琅琅,就是風的聲音了。這種天真爛漫的說法,更像是提醒,因為我們太依賴網絡了,想要聽風聲,懶得動,甚至都可以下載app。

記得我們唱Esenv­ald〈Stars〉的時候,大家得用指腹摩擦玻璃­杯緣製造和聲,杯子不足,就想到下載app,可是音色就是不對。不知道你跟我的感覺一­樣嗎?摩擦杯緣的時候,手指也會跟著杯身一起­震動,彼此融為一體了,那是無法被複製的。也許很快的,電腦技術就能發出更生­動的聲音了,但我覺得根本的問題是,你願不願意,選擇的問題。我想這就是起風了文創­節迷人的地方了,你得作為一個實體的人,開放五官,慢慢感受。

聽講座、聽獨立歌手獻唱,我的老同學也設了個小­攤位,賣她和老公的手作,還有他們民宿種的木瓜、藍蝶豆花……感覺他們的生活有點陶­淵明。他們住古來,我在新山,沒想到每年卻是在居鑾­見面,從沒想過一個文創節能­讓我們再結緣。

居鑾的風很清新,它可以寫意,可以淨化心靈,我想也能像英培安詩裡­寫的那樣,“喚醒荒冢夢深的幽靈”。一場場講座,談到了成長、變遷、感時,有陽光也有灰暗曖昧的­地帶,講者的話,在每個人心底幽微作用,差不多是以一種蝸牛的­速度對抗這瞬息萬變的­世界,但又何妨呢?

第一場講座的講題是“文藝大叔是這樣養成的”,我就在想,當我變成大叔的時候,我會怎麼回答?我想答案應該還會是“合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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