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需斟情處理公服政策

公共服務局今年收緊公務員條件，要求所有擔任公職者必須持有大馬教育文憑（SPM）國文科優等的成績，而此決定更具有追溯性，已入職的正式或合約公務員在過去若國文科沒優等，就必須重考。不過，政府近期考量到這些硬性條件可能會對現有的醫療制度產生影響，因此內閣在近日豁免包括實習醫生在內的合約制醫療官，在這方面的限制，讓持有O水平（或SPM國文科不及格）的醫藥學畢業生，繼續到國內各大政府醫院實習。

公務員條件有理據，政府也有斟情處理，所以乍聽之下，這應該不會形成議題。然而，並非所有畢業生在完成實習後都會投身私人醫院或開診所，因此儘管公服局已對醫療領域放寬處理，但仍將數百名沒報考SPM或SPM國文科不及格的 實習醫生被拒之門外，這些群體縱然已順利進入衛生部、政府醫院或診所實習，但他們若有意留在政府機構服務，也只有補考SPM或重考SPM國文科一途。

當然，對那些SPM國文科不及格或沒優等的實習醫生而言，他們只需報考每年7月舉行的國文試卷重考即可。但那些持有O水平的數百名實習醫生就慘了，因為沒SPM背景的考生無法報考單一科目，他們必須一次過補考國文、英文、數學、歷史、道德和科學等6科。對已花了5年學習、5年實習的准醫生而言，讓他們再考SPM簡直是浪費時間。學歷再加上社會歷練，他們的知識層面雖已遠超中學生，但年齡影響體力，他們能否應付SPM的填鴨考試？

說到這裡，讓我想起一道故事。美國民主黨創黨元老安德魯在1828年競選總統時曾向選民承諾，若勝選後將為他們提供一官半職。他最終順利成為美國第7任總統，被他承諾過的選民湧入華盛頓，要向總統謀求官職。為履行承諾，安德魯在1829年委任了900多名支持者當官，這方式最後還成為美國公職任免慣例，到了1883年，“向總 統求職”的官員高達13萬人。這種任免方式被稱為“獵官制”（spoils system）。

字義上，這帶有總統將公職當成贓物般分配給支持者的貶義，既不透明，也讓總統本人需長年累月地被獵官者（即求職者）煩得半死。1881年，美國第20任總統加菲爾德就職後不久，即被求職失敗的選民刺死，令國內激起管制公職的輿論，而美國即在1883年，通過了彭德爾頓公職改革法（PCSRA），正式將公務員任免規管化、標準化。當時，通過獵官制獲得公職的聯邦公務員有整13萬，人數極多，該裁不裁？

美國政府和國會在擬定法案時，考量到法案出台後喊裁必會影響行政架構和政黨政治的運行，因此當時的法案僅影響這批“被外判”的官職，並設定緩衝期，部分通過獵官制的公務員只能做到當屆總統任期結束，之後這批公務員可以選擇退休，或是通過考試選拔來爭取留任。這項政策對當時的美國政府肯定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但何以他們不雷霆執法，直接要求所有官員考試，讓過關者留任？

當時的輿論認為，這是新的任 免規管，而舊制度下的公務員是因為過去執政者的疏忽和政治需要而存在，因此要實現新舊更替需酌情處理，不能操之過急。這論點，就是現代政策擬定所需考量的重點。過去， O水平和SPM的國文科皆有同等地位，也受到政府醫院承認，而公服局一紙令下，就直接翻轉整個醫療架構，加之秋後算賬，所有只持有O水平、SPM國文科及格的醫生或准醫生，都必須在有限期內補考重考，從政策學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執行方式過於急促。

當然，國文是官方語言，因此公服局要求欲擔任公職者，必須擁有相當的國文學術水平，這點是無可厚非的。然而，在醫藥領域中，政府必須瞭解人才難求，因此為這領域提供更大的斟情處理是必要的，比如，為政策設定緩衝期，以新批實習醫生為準，先提醒成為公職醫療人員的規定，讓他們在結束實習前完成SPM國文考試，並暫時調整SPM應試標準，特許擁有O水平資格的准醫生補考國文，以逐進方式推行新政策，而非憑單一條件來否定他人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