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Sarawak Edition (Miri)
詩 讓 入樂,重現李泰祥
─ ─詩歌作品音樂會
如果你問我為什麼要唱李泰祥的詩曲,我想只有一個原因──我希望可以傳承詩意,美感,流動的旋律,不變的初心,自然澎湃的情懷。
70年代末,當時我就讀關丹小鎮裡的國中預備班,胡慧中主演的台灣電影《歡顏》正在光輝戲院上映。電影一開始便是她抱着吉他長髮飄逸的唱着〈橄欖樹〉,當時迷死了不少的男生,我也以為那些歌曲都是她唱的。一直到齊豫紅了之后,推出〈橄欖樹〉的專輯,我才發現電影裡頭的金嗓子來自齊豫,這也讓我開始留意作曲人李泰祥。
詩一般上用來朗誦,要把一首詩作成歌曲不容易,除了押韻、朗朗上口,還要保留詩意。古典樂出身的李泰祥讓我看見,詩與曲可以結合得那麼巧妙。他的個人專輯《錯誤》中,裡頭全都是鄭愁予的詩,他也把徐志摩、瘂弦等人詩作改編成音樂,讓流行音樂充滿文藝色彩,而我也是從他的音樂認識了這些詩人。
我在初中到中五聽得最多的歌曲,是齊豫的專輯《有一個人》;就讀馬來西亞藝術學院( MIA)期間,經常與張盛德等人一起唱的歌,也是鄭愁予的詞、李泰祥的曲〈雨絲〉。也因為這首歌,張盛德把我拉進調色盤組合。
李泰祥的創作在我的音樂路上產生巨大影響,儘管他一生名曲無數,版權卻多不在他手上,加上生病多年,晚年生活拮據。當時我就已萌生辦音樂會的想法,只是一直不能如願。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有了場地聲活小戲場(The Play Haus)和一群不同類型的歌手,是時候讓李泰祥那些美好的音樂重現。現在的環境缺少這樣的音樂和養分,雖然老一輩還在聽,但年輕一代可能沒有人認識李泰祥。
音樂會就像繪畫一樣,若一個人在唱,畫出來只有一種顏色;而由不同性格、聲音來詮釋李泰祥的歌,就可以產生出不同質感。所以,我找來了友弟、張盛德、卓如燕和曾志恆,用他們自己的聲音唱出屬于他們的李泰祥。
我的父母都是古典樂出身,母親是女高音聲樂家曾秀梅,父親是作曲人張材光。因此小時候家裡都在播放古典音樂,歌劇、協奏曲、獨奏、鋼琴等,不過我的父親每個星期都會放齊豫的流行樂。
他說,齊豫有古典樂的背景,她的唱法正是美聲的唱法。李泰祥之所以選她來唱,就是因為她達到他的美聲要求。
李泰祥的那些詩曲,都是我非常懷念的,充滿了童年裡的回憶。齊豫的美聲唱法,李泰祥的歌曲、旋律,能夠流傳在今日,證明了它們具有一定的水準。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首李泰祥。
我唱齊豫的歌比任何人都早,中學時期參與了文冬公教青年會唱歌小組,在每一年的聖誕游藝晚會中演唱。我的聲音特別清亮,大家讓我唱齊豫的歌,還給我取了一個外號叫“齊弟”。
在馬來西亞藝術學院學畫時期更離不開齊豫的歌,當中〈雨絲〉是我的最愛,后來我在齊豫的演唱會中發現,原來那也是她最愛的詩曲。
當年對李泰祥的歌如痴如醉,想是因為他的歌能讓大家眾仙出游。整個編曲、鋪排、起伏、進進出出,都是緊緊相連,就好像眾仙子游花園,充滿詩情畫意的感覺。
當時我們是美術系的學生,學的正是美學這回事,而李泰祥的音樂幾乎成了我的純美歲月裡頭,一個非常重要的藝術元素,滋養了我的音樂細胞,讓它在血液中流淌。
當年我到台灣留學,正好是處于李泰祥流行音樂的浪尖上。
我很喜歡〈橄欖樹〉,歌詞深深觸動我那一顆游子的心,總是邊唱邊流淚。一次機緣下,我出席了李泰祥的講座會。
印象中的李泰祥先生不多話,他總是安靜地看着窗外,窗外剛好下着雨。他的歌曲仿佛都和雨有關,比如〈走在雨中〉、〈雨絲〉、〈你是我所有的回憶〉,他也正適合這種格調。恰好,當時我失戀也在下雨天,他的歌都唱進我心裡。
他讓我們聽大自然的聲音,那是他在鄉村錄下的樹林風聲,就連靜謐也是一種聲音,產生無限想像。這些聲音觸動了我,以至于有一次,我和意大利同學走進克羅地亞的一座樹林中,我專心去聽樹林在說話,那位克羅地亞同學對我說:妳聽,是松子掉落的聲音。可我說,我看不到松子掉落,他說不需眼看,是感覺。于是我望遠處的海,看見海浪拍打在陡峭的岩石上;我聽不到拍打的聲音,可腦袋裡竟然有了海浪的聲音,一波一波持續着。
現在想來,李先生那次叫我們學聽周遭的聲音,原是可以激起千層浪的,那就是想像力。平時我們耳朵被封鎖,一些大自然美聲音,我們聽不見,無法體會,就無法產生想像力;沒有想像力,又如何創作呢?而歌唱就是對歌曲進行再創作,也要想像力。
齊豫把李先生的〈歡顏〉唱得太好了,十分空靈。我選唱〈歡顏〉想起老師的指引,運用自己的想像力再創作一次。這是一個新嘗試,我祈望能唱好李先生的曲,在某個層面來說,我需要找出李先生的旋律屬性,好讓自己能夠
盡情發揮。
眾歌手裡,我可能是大家較陌生的,我想這也是曾德嘉找上我的原因,他希望我在他的“調色盤”裡調出不一樣的顏色。
歌手裡頭,我年紀最輕。和其他歌手不同的地方在于,在我求學時代,聽得最多的是香港的流行歌曲,也是張國榮的流行樂時代。齊豫的歌,是在我長大之后才接觸。
這裡有女高音、男高音,而我是男中音,演唱的是鄭愁予的詩、李泰祥的曲〈牧羊女〉。我學古典樂,這首歌于我有些難度,過去也未曾聽過,曾德嘉希望我唱出大草原的感覺,讓聽者感受得到牧羊女在大草原中的愛情和心境。
無論是馬來西亞或台灣,鮮少人可以把詩曲結合得如此到味。在我看來,李泰祥的創作是殿堂級的地位。
當年求學時期,身邊都是文青、文學愛好者,總是一邊畫畫一邊聽李泰祥的創作詩曲。當年的調色盤組合,創作的作品也是同一類型,文學性質比較好。
儘管他對我的寫詞作曲影響很大,卻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演繹他的歌。因為他的音樂和我個人的風格有很大的分別。因此當曾德嘉讓我來唱〈春天的浮雕〉、〈有一個人〉的時候,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不過作為一名歌手,如果能夠演繹各種不同類型、風格的歌曲,尤其這次和弦樂配合的表現方式,對我來說,是非常興奮的。
我在摸索着,該如何唱出他的精神,但又不失自己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