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美的律詩 冰雪 白川鄉——冬日的童話村

圖、文／孫天心（檳城）

從日本的飛驛高山開車前往白川鄉合掌村的路程是充滿驚喜的。一向來聽聞這個村落享有“世界文化遺產”的美譽，也讀過許多描繪它獨特景色的文章與圖片，今天終于啟程前往，確實是難得的機緣。

路途中看到路側兩旁的樹梢草叢間有些細白的點子，開始時並不以為意。繼續走下去時，那些附在路面及草木的白色點子卻越趨繁密厚重，這才突然醒悟，該是昨夜留下的宿雪。

兩個孩子第一次親眼見到雪景，雀躍萬分。從車窗遙望遠方，白皓皓的覆雪罩着高山頂端，天空卻依然是蔚藍亮麗的。

中午時分抵達合掌村前的停車場，不遠處便是古樸的相逢橋。橋下流水清澈見底，水勢略急地捲起翻騰的浪花，呼嘯着滾動過渾圓天成的鵝卵石，嘩啦啦地游蕩而去。我們在冷颼颼的氣溫下走過木橋，便到達合掌村了。

這裡的屋頂是用茅草蓋的，呈人字型，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合着的手掌，村莊以此得名。房子保存着江戶時代中后期的傳統農業社會造型，一棟棟的顯得小巧玲瓏。屋頂上厚厚覆蓋着霜淇淋似的積雪，美得幾乎沒有真實感，像極了傳說中的糖果屋，我也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這村落會有個“冬日童話村”的雅號。

天空不期然飄起了小雪，細白鵝毛似的紛飛着，沾衣不濕。我驚喜地仰起臉來觀望，無法不讚歎造物者的 奇妙。昨天剛在京都飽覽楓紅的姿采，醉臥在秋季艷麗的繽紛中，今天卻在這裡邂逅了這場瑩白澄淨的初雪。秋冬之間，難道竟只有一日之隔嗎？

雪花亮燦燦的在晨光中翻飛，輕盈曼妙得像一場不着邊際的春夢，澄澈清新的空氣間浮蕩着霧氣似的幾縷輕煙。

我們在小店餐館前買了綠茶雪糕，站在初冬的陽光下舔着日式的風采，饒有趣味。

閒悠悠的四處晃蕩着，抬眼望見聖誕樹枝椏上的殘雪，還有禿了葉子卻長滿紅柿的柿樹，在在透露着初冬的喜悅。無意中來到民居前，乍然看到清澈的水溝裡竟有偌大的鯉魚暢然游動，不禁駭笑。

吃過午飯后，我們循着柏油路的斜坡攀爬上去展望台，足足走了30分鐘，喘吁吁的。但是到達了高峰往下望，看到四圍星羅棋布的合掌屋，點綴在遙遙遠望的平地上，飄渺雅致得像個幻境，便覺得先前所耗盡的吃奶力，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了。

下午時分，我們開車準備前往大阪去。冬季天晚得早，必須在天黑以前到達旅館。

這時，雪竟然又開始無聲無息地飄墜下來了。這一回落下的雪花是大片厚實的，跟先前的小雪不一樣。我 們開始發慌，因為先前租車時並沒想到下雪這回事，所以車上沒備有雪胎。如果雪勢太大，路面結了冰會非常的滑溜不好走，非常危險。

但是在這樣一個下雪的高速公路上，我們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就算是要停下車來避雪，也不可能在這一條險峻的高速公路側邊過夜啊。

到大阪去的路程尚要歷時3個鐘頭，外子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開車，車子小心翼翼地走得龜速般的慢。我和兩個孩子在旁乾着急，一面閉上眼睛禱告。

后來發現，從白川鄉到大阪其實是下山的道路。從高山開往平地，氣溫慢慢地攀升，只一個小時光景，雪花從頻密到間疏，從厚重到輕淺，再逐漸地消失了。

眼前轉呈一片金光燦爛，餘暉殘照下，這是一個美麗的黃昏。高速公路兩側是殷紅金黃的楓葉，優雅古樸地閒掛在樹梢，漫山遍野的。在晚霞映照的天色下，是另外一首絕美的律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