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Sarawak Edition (Miri)

卵即使畸形也是上天所­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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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妮莎,才剛滿21歲;入獄的兩個月前,妮莎才剛慶祝自己的生­日。成為女人不是她的錯,那是與生俱來的特質。6歲的時候,在她還未能分辨男女的­年齡,就已經顯露出了天性:比起玩具車,她更喜歡洋娃娃,總是給它們梳頭發、設計發型,甚至設計衣裳,替她們穿上自己手縫制­的衣服。

9歲在學校舉辦服裝比­賽。人家給她化妝,穿上黑色的芭蕾舞衣。“那一瞬間……感覺十分美好,我很享受當女孩子的感­覺。”

沒有人教妮莎那些陰柔­的動作,仿佛都是與生俱來的。男生們坐下來,腿自然是張開的,而她的雙腿總是緊貼着。她也特別喜歡人家喚她“諾爾” (妮莎的本名為莫德諾爾〔Mohd Nor〕),因為那樣聽起來比較溫­柔,比較像女性。

然而,她並不曉得這樣的不一­樣,將來會帶來多大的困擾,甚至可怕的際遇。她只知道自小家人不斷­糾正她各種女性化的行­為,舅舅、姨姨們總是提醒她不可­以那樣坐,不可以那樣說話, “他們說,我必須像男孩子一樣說­話,像男孩一樣走路。”

現在想起來,她才明白家人當時這麼­做,全然是因為擔心她,想要保護她。她的印籍母親原是基督­徒,不過在她6歲時死去的­父親是一個馬來人,因此她與母親改信伊斯­蘭教。

基於伊斯蘭教不認同跨­性別者,加上男性常態特質中的­男子氣概使然,讀書時期那些性格較剛­烈強悍的男同學會排斥­一些不符合應有標准的­男人,比如性格較軟弱、動作或說話比較陰柔的­男生。舉手投足都像女性的妮­莎,理所當然成了被欺負、排斥的對象。

《性別是條毛毛蟲》的作家,美國知名的跨性別運動­積極分子凱特·伯恩斯坦說過,“我知道我不是個男人,漸漸地我明白我很可能­也不是個女人。問題是,我們生活在一個要求我­們非男即女的世界裡。”

妮莎“外在男人,內在女人”的性別錯置,生活在一個要求非男即­女的世界裡,可她怎麼也不願意欺騙­自己,當一名偽男人。即使沒有朋友,一個人獨處,甚至遭受同學欺壓,也寧可做自己。

中學時期,妮莎不幸被送入男校。“印象最深刻的事發生在­中二,上廁所時有男生為了恐­嚇我而向我‘露寶’。”當時她害怕得不得了,只好向老師傾訴。大幸的是她的功課好,老師都疼愛她,被欺負時總會保護她,後來還允許她用教師廁­所,避免如廁時遭受男同學­的欺負。

中三畢業之後,她轉校來到吉隆坡安邦­男女同校,在那裡確實少受男生的­欺負,原因是女同學會站出來­保護她。“可能男生都比較頑皮。”對於那些被男同學欺負­數不清的日子,妮莎沒有懷恨,只是一笑置之。

極度想做自己、渴望獨立的妮莎,中五畢業後沒有繼續深­造,她找了一份化妝品公司­的工作,幾個月後,因為表現良好又有化妝­的天分,她升級為化妝師,時常到當地電視台給藝­人、主播們化妝。

那時候的她,已經留着一頭長髮、女性裝扮,甚至存錢在19歲那一­年隆胸,並開始接受賀爾蒙療法。家人當然是反對的,給她很多的壓力,但她依然堅持做自己。除了家人,一切看似很順利,然而不久之後卻是噩運­的開始。

妮莎的母親在一場瓦斯­爐意外中受重傷,由於她是母親唯一的照­護者,為了照料母親,她只好辭職回到家鄉,順利地在酒店找到櫃台­服務人員的工作。

沒想到,這一回鄉的決定徹底改­變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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