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Sarawak Edition (Miri)
不錯的賺外快選擇我是Uber司機
手機響起。一看,乘客大約是在7分鐘車程以外的地點。不算近,也不算遠。若是不接客太多次,會被Uber懲罰。於是,按鈕接下這名乘客。
我開動引擎,按照導航程式Waze建議的路線開往接客地點。Uber估計的車程是7分鐘,我卻用了超過10分鐘才到達。根據我的經驗,Uber通常都會“低估”車程時間,Waze的估計則比較準確。
乘客是一名肥胖的年輕人士。我刷程式的“啟程”鍵,咦,目的地不就在附近嗎?原來,那年輕人要到商店買東西,但行動不便,所以通過Uber召車。他要去的店不過在幾百公尺外,我在店外等他。待他購物完畢,又載他回家。開了幾公里的車來到這裡接客,收費總共才5令吉,真不划算。我暗中咒罵他……
過了一會,想一想,那年輕人行動不便,我載送他去買東西,也算是社會服務的一種。而且,他對我也非常有禮。想到這裡,我氣消了。
早些時候,我任職了9年的公司因為財務陷入困境而宣告破產,全部員工被辭退。失業後,為了賺錢,我加入了Uber,成為手機召車服務的司機。
在這之前,聽人說駕Uber一週收入可高達馬幣1000令吉。直到自己加入這行業,才知道這筆錢不好賺。那些收入可觀的,都是很長時間工作,往往高達每週80小時。很慚愧,我沒有那麼勤力。
Uber司機的收入,受到很多因素影響。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有不同的需求量、收費率、以及Uber提供的津貼。初加入這行業時,我給自己訂下一個目標,就是每天要賺多少錢。但每次不能達標,就會很懊惱。到後來,我把目標改為每天應該工作多少個小時,收入是多是少沒關係。自此以後,才漸漸體會到這工作的樂趣。
這段時期間,我接送了無數的搭客。有些友善,有些難搞。但不管是好是壞,這些都是難得的人生經歷。
乘客“不見蹤影”(no show)是Uber司機常面對的問題。記得有一次,開車到接客地點,等了幾分鐘都不見乘客。直到聯絡他,他才說:“我已經搭德士了……”還有一次更可笑,乘客不接聽我的電話,過了一陣子,才傳來一則短訊,寫着:“對不起,我的同事玩手機,不小心召了車。”
離家不遠處有一所學院。我常常會接到該學院學生的載送要求。它的學生來自世界各地,有中亞的、西亞的、非洲的,當然也有本地生。我最感興趣的是中亞學生。一般來說,他們有着典型的亞洲人面孔,皮膚卻像歐洲人那樣白。那大概是東、西方人千百年來融合的結果吧。
乘客中,有的健談,也有的沉默。如果是前一類,我就會找些話題和他們聊天。當然,若是乘客有兩、三人,他們已經是在交談着,我就避免打擾他們。
有一天,我載送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根據Uber提供的資料,她名叫秋慧。途中和她閒聊,知道她是在新山工作。來吉隆坡,除了探訪朋友,也想找美食。她問我說:“帥哥,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好吃的火鍋啊?”我自知樣貌平凡,向來只有想做我生意的人才會叫我“帥哥”或“靚仔”。現在反而是我的顧客吹捧我,還是美女一名,弄得我都有點不自在(哈哈)。
另一次,我的搭客是一名已經在大馬定居多年的中國婦女。她給自己取了個洋名,叫Chris。我們談到中國的手機召車服務。Uber曾經嘗試打入中國市場,但難敵地頭蛇滴滴出行,最終只好結束營業。Chris認為,Uber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乘客能夠以現金付費。相比之下,滴滴出行的搭客只能通過銀行戶口轉賬,還必須是中國銀行。對於Uber退出中國市場,她覺得很可惜。
我本身的搭客是以付現金的居多。為了給搭客找錢,我每天都準備很多的1令吉紙幣和硬幣。看來,大馬要實現無現金社會,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些日子裡,我載送過很多外國人。某一天,接到載客要求。看看乘客名字,是Ly,心想:“應該是越南人。”從前去胡志明市公幹,學了幾句越南話,沒想在國內派上用場了。越南婦女上車後,我問候她:“Ban khoe khong?” (你好嗎?)她笑了一笑,回答說: “Khoe.”到了目的地,我向她道謝:“Cam on.”
駕Uber賺取額外收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作為全職司機或許就不太理想了。朋友不滿他的公司福利差,上司又無理取鬧,考慮辭職,改行駕Uber。我勸他說:“你別意氣用事啦。駕Uber,你必須長時間工作才有兩、三千塊的月入,這還沒扣除汽油錢和汽車維修費。你也沒有病假、年假。生病了不能開車,又或是過年過節不工作,就沒有收入。”
當了數個月的Uber司機後,我總算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每逢週末,只要有空閒時間,我還是會上路,為搭客們服務。
幾乎在最後的最後,你會覺悟到自己過去的人生是如何的淺薄而缺乏深度。心想為什麼以前能夠忍受這樣的人生呢?不禁戰慄。
——《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村上春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