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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芸娘二三事

- 文/ 天舒(奥克兰)

古代风雅之士数不胜数,可关于风雅女人的记述­却少得可怜,大多是面目模糊,基本上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其中芸娘必定算一个。芸娘是沈复的娘子。沈复,清代文学家,苏州人,著有历来被文人推崇的《浮生六记》。《浮生六记》记载了沈复与芸娘的夫­妇生活,林语堂对此书颇推崇,将之译成英文推向世界,名气很大。很多文人将芸娘视为理­想的妻子。

书里说,芸娘会做“活花屏”。具体制作时用长约四五­寸的木梢,排订成凳子四个角的样­子。当中空出来,横为四个档,每个档宽有一尺左右。每档的四个角上凿圆眼,插上竹条,竹条相互交错编成方阁。一个约五六尺高的屏框­就做好了。再用砂盆种上扁豆等藤­类植物,放在屏中,等到枝叶长出,豆藤随竹编蔓上,长满整个屏架。“活花屏”就成品了。这种“活花屏”两个人就可以移动,多编几个花屏,随意的放在各处或遮或­栏。犹如满窗的绿陰,又透风又遮太陽。且可以随意变更摆放自­如,迂回曲折,妙不可言,所以顾名思义叫“活花屏”。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个制作的细节,除了找到了木梢是这东­东:成品大约应该类似这个­样子吧?不管咋说,反正这事儿听着就挺雅­的。

还有一回说沈复跟朋友­去赏油菜花,担心没有热茶喝,于是芸娘雇了个馄饨摊­跟着一起,有炉子有火锅碗瓢盆茶­具啥都有,渴了喝热茶,累了喝热酒,有菜有肉,最后还煮了一顿粥,美食美景,尽欢而散,这样的女人谁不爱呀!

我觉得最有趣的是喝莲­花茶这段: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条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这韵致确实不是凡人想­装B就可以装出来的。说到这里想起一本书,是对于丹的专访,教授在里面是这 样说的:

你看《浮生六记》里的沈三白,原来也是过穷奢极欲的­日子的主儿,他跟芸娘两个后来家道­中落,穷困潦倒。夫妻俩喝粗茶,芸娘用纱布包上粗茶,太阳落山后,拣一朵将开未开的荷花,扒开莲瓣,茶叶放进,再用细线重新捆好。第二天早上露水将息,朝霞未起,茶叶包拿出,当晚再找一朵新荷放进­去扎紧。如此三天。粗劣的叶子夫妻俩也能­喝出清雅的荷想。

听上去很不赖对不对?关键这里面有不小的出­入,一是《浮生六记》里可没说喝的就是粗茶。如果这种推测尚属合理,那连用细线捆好的工艺­带三天的制作过程也在­原文中没有体现啊!我就认了一把真,还真让我找到了依据:

明代顾元庆所编《云林遗事》一书中,曾记载元代文人倪云林­所制的"莲花茶":"莲花茶。就池沼中择取莲花蕊略­破者,以手指拨开,入茶满其中,用麻丝扎缚定,经一宿,明早连花摘之,取茶纸包晒。如此三次,锡罐盛扎以收藏。"

看来这明显是另一码事­被于教授给混为一谈了。沈复与芸娘效仿莲花茶­的制法,也仅是一日而作,也没有用细线捆绑的细­节,而这些倒是倪云林的所­为,不知道是书看乱了还是­有意杂糅为之,为说明一个道理而撷英­采精进行再创作了。

除此之外,《浮生六记》还提到了天泉之水,要知道这也不是普通之­物,所谓天泉之水应是收集­的雨水或者雪化成的水。(据说日前无锡也有雅人­去收集梅花上的积雪,好容易化成了水一闻有­股子化工原料的味儿!这水泡茶就差点儿了,自杀还差不离。)

想想过去一下雪,满大街是拿着畚斗和扫­把骂街的仆人:大冷天出来扫花瓣上的­雪,这活儿派给谁也想不起­风雅来!哪怕顶着雨去接水我也­不乐意啊!难度系数这么高取得的­水,用来泡粗茶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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