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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營是美國學生的暑期「標配」，美國夏令營協會（American Camp Association ，簡稱ACA）的統計數據顯示，每年全美共有1萬4000多個夏令營在各州如火如荼地展開，吸引逾2000萬個孩子收拾背包、奔赴營地、開啟豐富多采的夏季生活；然而新冠肺炎疫情改變了一切：有的夏令營徹底關閉，有的「營」雖在、「員」也有，但卻不見實體、更難遇真人，線上開營和遠端互動，成了突發危機之下夏令營今年不得不走的路，也因此打破地域限制，集結到更豐富的師資和生源。
早已開放註冊 無奈關閉
「我們年初就開始為夏令營做準備，3月1日開放註冊，一個月內就有多達384個孩子報名」。紐約華人家長會每年都會借用公立學校的場地舉辦夏令營，備受社區歡迎，然而因疫情影響，所有公校無限期關閉，早就規畫好的夏令營也泡了湯。紐約華人家長會創辦人、理事會主席朱寶玲表示，往年的夏令營講究知識和活動的平衡，每個小組都配備一名老師、兩名助教，上午教孩子英文、數學、自然科學等主課，下午是種類繁多的活動課，包括唱歌、體育、攝影、寫作、電腦等，還有各種各樣的手工；「我們的夏令營不僅讓孩子的暑期生活更豐富多采、讓家長有個放心托管子女的地方，也給不少高中生提供了做義工的機會，疫情下的這個夏季其實是學生最需要夏令營的時候，但像我們這種通過租借公校開展的夏令營，因公校已全部關閉，完全沒有辦法再繼續」。朱寶玲說，雖然一些夏令營選擇線上進行，但他們自己不想這麼做，「過去三個多月孩子天天悶在家裡上網課、已經很可憐，如果暑期還要繼續參加線上夏令營，對孩子來說可能過度了，更何況太多講究動手和互動的活動課都難以在網上運作，會大大影響成效」。但以課程、而非活動為主的夏令營，轉到線上之後相對較易複製實體夏令營的效果，一些家長因此選擇為子女報名語言類或補習類的項目，讓孩子在暑期也能保持良好的學習狀態，不致出現「暑期滑坡」
（summer slide）。
學生安全為前提 轉線上
「我們最初按傳統的面對面模式去準備夏令營時，報名並沒有往年踴躍，明顯看得出家長的擔心」。由魏佳和李冠南共同創辦的「藝書房」（Yi Institute of Asian Arts），是長島極具口碑和影響力的中文教育機構，致力於傳承中華傳統文化，每年的夏令營一推出，兩、三個小時內就滿額；「美國的華裔二代了解中華文化的渠道非常有限，而我們又對漢語、文化和歷史傳統有非常濃厚的感情，深感有責任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他們提供文化氛圍和學習氣氛，引導孩子以及家長傳承中華文化，而不是僅滿足於中文補習」。也正因如此，李冠南表示，「藝書房」持續利用一切可能的時間，給孩子創造立體的中文學習環境，用他們樂於接受的形式開展教學，比如一邊表演、一邊講古詩，把字裡行間的情景演出來，加深理解和記憶，或者分析漢字裡的文化沉澱，比如「大」上加一橫就成了「天」，其間蘊含的思想是「天人合一」；而暑期是日常課程之外用來強化中文學習的黃金階段，「很多孩子經過夏季的加強，可以從兩、三百的識字量增加到七、八百、甚至1000，對中文學習產生濃厚的興趣，所以暑期這段時間千萬不能丟掉」，在夏令營進行提高式學習的「提高營」，也一直是「藝書房」廣受認可的強項。然而讀書、認字、吟誦、講解這些非常注重面對面傳授的精華內容，因受疫情影響變得難以操作；李冠南回憶，早在年初中國疫情剛剛爆發、美國疫情尚未顯現時，家長接送子女上實體課就已表現出擔心，原本按照傳統模式規畫的夏令營，報名完全沒有往年踴躍，「雖然花了大量時間去規畫，但疫情形勢確實不明朗，家長對項目的要求也變得不一樣」。隨著疫情在美國蔓延，很多傳統夏令營都決定關閉，考慮到家庭的實際需求和學生的安全健康，「藝書房」決定將今年的夏令營轉到線上，也因此做了第二版的夏令營規畫；「我們有兩、三周都是連軸轉，每天工作12個小時以上，聯繫老師、討論調研、敲定細節、推出新的線上項目，一切都比往年複雜得多，希望確保孩子投入了時間和精力後能物有所值」。魏佳說，因為無法開展吟誦、表
演等實體活動，為了最大化地保障教學效果，今年的線上夏令營從以往的「提高營」轉為「築基營」，中文學習上用「複習」取代「強化」，重點來做其他科目，包括英文討論/經典兒童文學閱讀、數獨（ Sudoku）、計算機編程、國際象棋、藝術五大板塊；課程設置更多元、但又具有一致性，比如上午安排主課、下午側重興趣愛好，但下午的活動又和上午的內容存在一定的聯繫。
打破地域限制 新機遇
「之所以能有更多元的課程，並且整合到更豐富的師資，還是疫情帶來的新機遇。」魏佳表示，以前不方便通勤來上課的老師，現在可以加入團隊、網路教學，比如今年的數學老師就人在波士頓，曾培養了不少奧數比賽的優秀學生，報名的孩子也是打破地域限制、來自天南地北，新澤西、加拿大、甚至歐洲的都有；「疫情確實帶給我們很多負面的影響，但也幫助我們塑造成長心態（growth mindset）和開放思維，去應對新的環境和挑戰，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可能給學生和家長提供資源和支持」。然而線上教學確實存在挑戰，對孩子和家長的要求特別高，李冠南說，過去幾個月學生上網課所產生的疲態和弊端逐漸顯現，比如「我們的課堂討論要求孩子每一分鐘都要投入，需要孩子舉手、回答問題、和老師互動」，但就有同學把攝像頭關了、不願意參加課堂討論，或者老師講老師的、學生做學生自己的，「一旦發現這種問題，就得馬上和家長溝通」。另外，往年的夏令營有一項重要內容是回中國的尋根之旅，「除了旅遊觀光，所到的每個城市都以博物館和歷史文化古跡為著眼點，孩子要認領文物、自己準備稿子、用中文講解」，之前去過成都、西安等地，今年原本已經確定要去南京、蘇州和杭州，現在只好無奈取消。「很多家長都擔心網路學習和活動的效果，傳統式的在校學習能讓老師直接觀察學生，發現問題立刻糾正，現在則沒辦法第一時間面對面地指導」。一直承接公校課後班項目的「Manhattan Mandarin」，以往都是派老師到校園上課，今年的課後班和夏令營都改成線上進行，首席運營官（COO）Michelle張Tomizawa表示，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壞事變好事」。比如亞裔家長通常不願讓孩子在電子產品上花太多時間，但疫情催
生的網路教學幫這些家長意識到必須調整心態、接受現實，「以前沒做好準備要這麼早向子女介紹電腦、Zoom、發電子郵件，基本上要到四年級才會學習的打字，現在變成一、二、三年級就要開始學」；另外，網路學習能培養孩子的條理性和獨立度，「每天、幾點有什麼線上項目都要安排好」，還打破地域限制、擴大社交圈，「不僅局限於自己班上的同學，還有來自其他地方的小朋友，當孩子發現有那麼多人在和自己一樣做同件事時，學起來反而更有動力」。
YouTube四主題營 全免費
從6月下旬起，影音網站巨頭YouTube也推出了完全免費的線上夏令營「CampYouTube」，專門面向13歲及以下的孩子開放，分為藝術營、運動營、STEM營和探險營四個主題，每個主題都配備了「明星陣容」（all-star）和小朋友共同學習、玩樂，包括美國自然史博物館（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TED教育（TED-Ed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The Met
Museum）、國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美國職棒大聯盟（ MLB）、AsapSCIENCE、Science Channel、Antonelli Baseball、Cosmic Kids Yoga、Physics Girl、Science Insider等。
Michelle張Tomizawa提醒，現如今市面上的線上夏令營琳瑯滿目，家長在挑選時應重點考察其內容設置、注意網路的安全性，有心人士可能會趁此機會冒用視頻，如前半部分是正常的教學、後面則穿插一些血腥的或其他少兒不宜的東西，「所以就要求家長多關心孩子，適時留意孩子到底在網上看什麼」。朱寶玲也強調，一定要找口碑好、質量佳的夏令營，「疫情導致很多亂象發生，如果有人打著線上夏令營的旗號來騙錢，沒有什麼實體的營地或辦公室在，收了家長的錢就跑路，根本無法追回來」；夏令營的內容設置應貼合孩子的自身狀況和需求，做每個年齡段最適合做的事才能最大化地受益，「像高年級比較側重文化課，對活動課可能興趣不大，而低年級坐不住，選擇動手類的、或者音樂體育類的項目，更容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小朋友課程太滿 恐傷眼
考慮到小朋友注意力集中的時間有限，Michelle張Tomizawa說，選擇夏令營時不宜把孩子的行程安排得太滿，要給孩子留出自己消化的時間，「像三年級以下的小朋友，最多也就能集中精力30至45分鐘，超過了其實就是浪費時間，對他們的眼睛也不好」。再加上暑期本來就是休息時間，家長應讓孩子放鬆，多學習和嘗試一些平時在學校沒時間學的東西，幫孩子找到真正的興趣和愛好所在，也可多做手工、聽故事、聽音樂，「多聽其實是一種很好的輸入過程，哪怕手上玩著其他東西也沒關係」，比如由眾多明星大咖錄製音
頻的線上聽故事平台Storyline OnĮ line，就很適合中小學生，Amazon Audible也有不少中英文的有聲書免費聽，都是孩子和家長可以善用的資源。
Michelle張Tomizawa還說，子女比較多的家庭，平時的課後班家長都願意把孩子送到同一個班上、方便接送，但如今可以網路上課和參加夏令營，沒有通勤的困擾，反而可以嘗試將他們分開；「以學中文為例，如果老大比老二學得早、進度走得快，那麼在同一個班上，老二可能永遠不敢張嘴說中文，因為心裡總覺得說不過老大」。李冠南認為，家長在了解夏令營時，不能僅僅滿足於了解哪個時段學英文、哪個時段學數學，應多關注師資，「詢問每個科目的老師是
誰、都計畫教什麼內容、教學特點是什麼」；中文學習以及其他任何學習都像「長跑」，鍛鍊的是孩子和家長共同的意志力，只有學生、家長和老師共同努力、投入時間和精力，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網路學習更需要孩子額外付出才能跟上老師，這極易造成學生的兩級分化」。李冠南說，線上教學或開展活動對程度好的學生影響不大，甚至可以充分利用網路的技術優勢更高效地學習，但注意力有問題的、本身基礎薄弱的如果沒能跟上進度，久了就會慢慢感覺自己被邊緣化，情緒沮喪，不願意參與到課堂活動中來；魏佳表示，這個時候就要求家長多給孩子一些支持，比如經常詢問學習進度、遇到困難及時為孩子提供幫助，「這種幫助實際上更多的是心理層面的，而已不是技術層面了」。
居家學習環境 很重要
兩人還說，家長可以在子女的學習場所和環境上多花些心思，比如客廳裡設一個安靜的學習區，孩子
參與網路學習和活動時，老師說的話家長也能聽到，方便追蹤進度和孩子的表現，「尤其年齡小的孩子更容易分心，不是說本身不愛學習，是年齡段決定了他們注意力難集中，所以不能把孩子留在二樓某個房間學習，戴上耳機、門一關，什麼都不管」；不被打擾的環境也很重要，「有的家長乾脆讓孩子在廚房裡上網課，自己做著飯、老人看著電視、或者還有寵物跑來跑去，都會影響孩子集中注意力」。「夏令營不是托管子女服務，你要確保屏幕那端的老師能和孩子產生共鳴、建立聯繫，否則一切課程和活動都會很快結束、失去意義」。夏令營Flex Academies One的負責人Joshua Chernikoff表示，在正式參加線上夏令營之前，家長應和子女一起坐在電腦前，共同感受一下全天上下來是什麼樣子，內容設置是否真正有趣、孩子是否有和其他小朋友互動交流，而不是由著家長的意願給子女報名。
全美每年推出的約1萬4000個夏令營中，單單基督教青年會（
YMCA）的日間營（day camp）就多達1萬個、住宿營（summer camp ）有325個，但遺憾的是，因為疫情衝擊過於強烈，很多地方的基督教青年會營地都無奈關閉，有些改為線上進行，僅有少數仍然在辦實體夏令營，但推遲了開營日期並縮短了時長，也新增了很多更為嚴格的安全規範。
紐約市基督教青年會（YMCA of Greater New York）今年的實體夏令營就全部取消，從線下走到線上，該機構表示，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如果疫情進一步好轉，不排除在7月底於部分營地推出實體的日間營，屆時將重新開放報名，在那之前全部活動都在線上開展。
使用Zoom平台 要小心
根據紐約市基督教青年會提供的資訊，線上夏令營針對幼童、小學、中學三個年齡組設計，每個年齡組都有不同的活動內容可選擇，包括手工、體育、科學、樂高、音樂、戲劇、語言學習等；每個夏令營每周會設一個主題，每天的活動時間為一小時，允許以「周」為單位註冊，方便不同需求的家庭隨時加入。
紐約市基督教青年會使用Zoom作為開展夏令營的平台，僅收到邀請的學生和老師才能登錄，各小組都會配備兩名老師，嚴格管控線上活動進度以及屏幕顯示內容，確保網路環境的安全健康；所有老師都在基督教青年會工作了很多年，背景佳、熱情高，並在線上夏令營推出前接受過統一的專業培訓，內容覆蓋網路安全、風險管理、營地標準、項目質量等各方面。相較紐約市基督教青年會，位於紐約上州的羅徹斯特郡基督教青年會（YMCA of Greater Rochester）更為幸運，6月底啟動了長達十周的實體夏令營，比往年的開始時間要遲、且規模更小，每個小組不得超過十名學生，每名學生每天早上都要接受測體溫等健康檢查；受保持社交距離等規定的限制，一些原定的活動已經取消，比如運動營（sports camp）、領導力項目（ leadership programming）、旅遊（
field trip）、特長營（specialty camp ）、嘗試營（sampler camp）、探險營（Teen Trekkers）、游泳等強化班（enrichment program），還有一些原定獨立操作的營地因招收的營員更少而合併。
到夏令營 確保社交距離
美國疾病防治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簡稱CDC）表示，夏令營的人數和相處模式直接影響新冠病毒傳播的風險：在都保持社交距離、不共享物品、並且主要開展戶外活動的前提下，若營員每天待在一起、但都來自當地社區，屬於最低風險，若營員來自同個地方、但不同小組之間混雜，屬於較高風險；所有營員是本地人，不同小組之間混雜且不保持社交距離，屬於更高風險，若營員來自各地、又不同小組之間混雜且無社交距離，則為最高風險。
CDC強調，營地一定要提醒所有員工和學生保持手部衛生，用肥皂和清水洗手至少20秒，並盡可能戴口罩，如果全天佩戴有困難，起碼應在難以保持社交距離時戴上；營地需提供充足的衛生用品，包括肥皂、酒精含量至少為60%的乾洗手液、消毒濕巾、免觸式/腳踏式垃圾桶等，並且在營地入口、餐區、衛生間等醒目位置貼上健康安全提醒。除此之外，還要定期對營地設施和運輸車輛消毒，盡量不共享物品，鼓勵營員和工作人員自帶飲用水和餐食，如有可能，最好關閉餐廳、遊樂場等共用空間，否則就要錯開使用時間、並在每次使用前後清潔和消毒等；營地還應指定一名專門負責疫情相關問題的人員，所有營員和工作人員都應知道這個人是誰、以及遇到問題該如何與這個人聯絡。整體布局上，實體夏令營也面臨前所未有的新規定，比如座位之間的間隔要至少拉開六呎，如果為營員安排了午睡時間，要確保發給每個孩子單獨的午睡墊，並在使用前後進行消毒，午睡墊也要拉開距離，最好是至少六呎，並盡量以頭對腳的方式午睡，確保他們臉部之間的距離；運輸車輛上的座位安排，盡量保證每排只坐一個孩子；營地也要多設隔板和屏障，阻隔打噴嚏或交談時所產生的飛沫等。
醫療資源 列入擇營重點
ACA總裁兼首席執行官（CEO） Tom Rosenberg表示，毫無疑問，今年的夏令營需將安全和衛生視作第一要務，營員的健康和安全勝過一切，為此特別和基督教青年會一起，在CDC設定的大框架下推出更細緻的安全指南供各營地參照，有些夏令營甚至在開營前兩周就測營員的體溫，了解他們是否曾和確診者接觸、或者到過一些重災區；美國基督教青年會首席運營官Paul McEntire說，很多家長暑期仍需上班，倚賴夏令營看護孩子，「我們有責任和義務去打造盡可能安全的夏令營，讓孩子跟我們在一起享受到樂趣，也讓家長可以放心去工作」。
美國商業信譽局（Better Business Bureau，簡稱BBB）也就如何挑選和鑑定市面上的夏令營給出建議，包括：通過BBB網站https://www. bbb.org/us/wi/fitchburg/category/summer-camp或ACA網站https://www. acacamps.org/，檢查夏令營是否有資質、獲得ACA的認證；嚴格遵守CDC和地方政府的安全規定，比如密切留意營員和工作人員的健康狀況、控制人數、採取分餐制、定期清潔消毒等；簽字前要複查合同內容，確認總開銷和是否需要押金，查看哪些活動內容需要額外付費，並且詢問退款政策，以防萬一因疫情發展最終決定不再去參加。往年很多夏令營都會舉辦開放日（open house），邀請家長和子女現場參觀營地環境和設施，今年受疫情影響無法成行，BBB提醒家長可向夏令營要求推薦幾名營員，與對方取得聯繫、了解他們的真實體驗，或者可向身邊的親朋好友打聽是否有好的夏令營推薦；另外，雖然一些夏令營過去有處理生病或受傷營員的經驗，但疫情下家長還應重點了解夏令營有什麼應對疫情的新醫療資源，以及營地和工作人員還有什麼額外的防護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