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的誤判與圍台軍演

鄧聿文（中國大陸）

裴洛西訪台引發了第四次台海危機，一種看法認為，裴洛西能夠平安落地，和美軍沒有派航母監視解放軍圍台軍演，應該是兩國軍方達成了默契：中方放裴洛西進台，美方則不干擾解放軍軍演。從裴洛西訪台前中方的高調恫嚇。以及美軍這次航母遠離解放軍的演習區來看，此「默契說」似乎有道理。不過我認為，中美不大可能有此交易。白宮和五角大樓或許有動機這樣做，但習近平不會有，因為這個交易明顯是美國賺了，中國虧了。如果習默許裴洛西平安落地，說明不管中方之前和之後對外界表現出如何的聲色俱厲，實際上裴洛西作為美國的第三號人物平安來台，就破了習自己在台灣問題上畫下的紅線和底線，就算中方的大內宣能夠騙得了民眾，可習不能騙自己。那麼如何來理解中方沒有像之前恫嚇宣示的那樣，採取某種軍事手段干擾裴洛西的訪台行程？比較符合邏輯的解釋是習誤判了拜登，以為他能勸阻裴洛西不要訪台。美國雖是三權分立體制，可從習的角度看，同屬一黨的總統拜登應該還是能夠勸得了裴洛西的，只要拜登願意去做。而當中國對美施加足夠大的壓力，讓拜登認識到裴洛西此訪不是一般的議長訪問，會釀成重大的國安危機，拜登會對他的議長曉以厲害，讓她取消訪台計畫。所以，兩人通話，習對拜登說，「民意不可違，玩火必自焚。希望美方看清楚這一點」。話講到這個分上，在習看來，拜登理應聽進去了這個警告。如果說之前中國外交部和軍方的嚴厲警告，美方可能還有些不以為然，習親口講出這番重話，拜登無疑是要認真掂量的。另外，在裴洛西亞洲行的前期，中國宣布在南海、東海等多個海域同時進行軍演，營造一種決心阻止裴洛西訪台的景象，把戲做足，習相信拜登在最後一刻會阻攔裴洛西不要去台，故解放軍也就不必針對她的行程做軍事干擾的預案，如進行伴飛之類。

事實上，假如拜登不考慮美國中期選舉對民主黨和他本人的影響，只要下令美國軍方不對裴洛西出訪提供行政專機，即可讓後者不訪台；當然拜登為此要承受美國輿論和反對黨的指責。我說習誤判了拜登，不是憑空猜測，有兩個佐證。一是據美媒報導，拜習通話兩人還討論了線下會面的問題，假定習認為拜登勸阻不了裴洛西訪台，他為何還要在電話中和拜登討論這個問題？就好比現在鬧成這個樣子，習今年同拜登線下會面的可能性會有多大？幾乎為零。二是中外交部副部長謝鋒深夜召見美駐華大使伯恩斯嚴詞斥責，裡面有句話「美國政府本應約束裴洛西恣意妄為，制止裴洛西倒行逆施，卻放任縱容，沆瀣一氣，加劇台海緊張局勢，嚴重損害中美關係」，這不是暗示中方認為拜登可以阻止裴洛西嗎？習對拜登在勸阻裴洛西訪台一事上有所誤判，不奇怪。在中方釋放一系列強硬信號後，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敢說裴洛西一定會訪台，很多人認為她大概來不了，即使她的座機從菲律賓飛往台灣後，還有人認為她在解放軍的攔截下最後會放棄訪台，因為美方也怕如果中方伴飛，很有可能在空中擦槍走火。等外界確認裴洛西訪台已明朗化，解放軍要通過伴飛之類舉動攔截恐來不及，而且技術上也有難度。解放軍當然可以直接擊落裴洛西的座機，但除非習想立即引爆中美大戰，否則想都不要想。還有一個辦法是畫禁飛區，然而至少要提前一天公布，就算事情緊急臨時公布，但此時裴洛西的專機已接近台灣，再要她折回，也無可能，除非解放軍不怕中美大戰爆發，真敢把飛機打下來，否則，禁飛區畫了也是白畫，徒留笑柄。這可以解釋在裴洛西落地後，解放軍何以即刻宣布在台島周邊六個海域進行實彈演習。由於未能阻止裴洛西訪台，民眾對中國官方非常不滿，習的權威嚴重受損，為了向民意交代，只能用圍島軍演來修補。中方或許向美軍通報了演習內容，即使未通報，美方也知解放軍接下來會以軍演來回應裴洛西訪台。然而，美方未必清楚這次軍演的範圍和程度，中方也不可能透露給美軍，美軍雷根號航母的離開，應該還是怕被中方的導彈擊中。此次軍演解放軍軍機飛越海峽中線，導彈越過台灣上空，軍艦進入台灣領海，中方借之創造了台海的新現狀，也算是有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