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我在想那孩子，一團肉，紅紅的、皺巴巴的。哦，孩子啊，將來，你和姊姊會有一個孩子，只要你們願意。他們都說那孩子很美，就像你姊姊。可我並不這樣認為。這個，你可以保留自己的看法嘛！就是不要和別人說，和我說說沒事。⋯⋯可我真的不認為那嬰孩很美，完全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呃，你到底想說什麼？那孩子已經 死了，美不美的已經不重要了。

可那個嬰孩真的很普通，甚至，沒什麼好看的。一點也不好看。

⋯⋯趙商，你在嫉妒，這很不好。人要知足，知足常樂。很明顯，你不快樂。

那你說，怎麼才能讓一個人變得快樂？

我又不是上帝，我怎麼知道怎麼讓人變得快樂？可我知道怎麼才能讓你變得快樂，那就是多想想我姊姊。你有一個貌若天仙的老婆，這 麼好的事，難道還不夠你樂的？要我說，你這種交了狗屎運的人，連做夢都會笑醒的⋯⋯你說的沒錯。趙商果然牽了牽嘴角，對我笑了笑，卻很不自然。沒過多久，趙商就不願意在鈕釦廠裡幹了，甚至連宿舍也不願意住了。他又睡回我家門口的那只木箱子裡。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一個結過婚的人，怎麼還能睡回木箱子裡呢？我媽叫趙商進屋睡，他就像沒聽見一樣，把那塊破布往腦袋上一蓋，打起呼嚕來。姊姊下了班，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喂，趙商，快起來，跟我回去！ 我要睡覺，我不去。給我起來！我要睡覺，我不起來。你起來，看我一眼，再做決定，好不好嘛？姊姊俯下身，幾乎對著趙商耳語。趙商掙扎著坐了起來。你看著我，美不美？姊姊嫵媚地一笑。美，能不美嘛！他們都說你是美女。趙商頭也不抬。我要你說，我美不美？到底美不美嘛！姊姊撒著嬌說。美，你是個大美女。趙商終於咧嘴笑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