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人意的店員

上午九點依約前去看醫生，從牙科診所出來，室外的陽光灼眼，我頭重腳輕，步子有些不穩。剛拔掉一顆臼齒，齒間正咬合著一塊厚厚的紗布，血混和著唾液泌泌滲出，也許麻藥尚未完全解除，人感到特別不舒服。醫生囑咐我按時服用消炎藥，我不敢怠慢。記得十幾年前孩子才一歲時，有一次我長了智齒，非常疼痛，於是就去醫院安排時間拔掉。之後，先生工作忙，急於返實驗室，兒子肚子餓又要吃東西，我們兩人匆匆回到家。幾個小時後我的傷口開始痛，打電話讓先生取藥，他說有空去拿。結果那晚研究拖延至十一點多才到家。我那時臉頰已腫得像個發麵人，疼得忍不住抱著兒子邊玩邊哭。這經驗太恐怖了，這次我絕對不能再造次。於是我在車座上休息一會兒，便直接去藥店。遞上處方，只見藥劑師一人異常忙碌，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抓藥，有時又要向病人解說兼出納，手忙腳亂。等他遞給我一包藥及東西，並在信用卡機器上簽了名字後，我順手拿起收據看一眼，誰知買的兩樣化妝品打的竟是同樣價格，明顯錯了，我給他看，他無奈的說他不能改，必須到前面櫃檯找經理。我走到櫃檯，只有一名出納在那裡忙著，客人不多，我列隊。等輪到我，我因咬著紗布無法開口講話，便手指著臉頰，食指與拇指捏在一塊往上做拔的動作。她看著說：「拔牙。」我點點頭，又指唇，再左右搖兩下。她接著說：「拔牙不能說話？」我又點頭，於是把收據和物品標籤面放在一起指給她看。她明白了，說「收錯了。」我高興的點點頭，等她退費。誰知她卻也說她不能改，要找經理來。一陣失望後，我皺著眉，手捂頰，傷口又隱隱作痛，心想等下又要向經理表演一遍，惱得幾乎要哭了。她似乎看出來我的為難，說「等下我會幫妳講。」

不久經理走來，一副冷面正經樣。出納招呼其他客人時也幫著我解釋，我站在兩人前面隨著對話轉動眼睛，女士為我表達的意思絲毫不差，真感動極了。

她素面短髮，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看就知道是兼職的年輕主婦，態度非常謙和。我拿了退款，離去前伸手與她相握，艱難地從口中擠出「謝謝」二字。那天我覺得我的運氣真好，能遇到那麼善解人意的人，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