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也從廣州方便醫院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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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尹石子女士所寫有­關「廣州方便醫院」一文,感觸良多。因為在一九五○年代,我家與市一醫院(前身即是方便醫院)僅是短短一條巷子的頭­尾之距,而且我母親就在這間醫­院工作長達三十多年,市一醫院可以說是我們­的半個家,真是再熟識不過了。

廣州方便醫院的前身,是由穗商陳惠普等人自­籌資金,於清光緒二十五年(一八九九年)創立的「城西方便所」。光緒二十七年(一九○一年)更名為「城西方便醫院」,民國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年)改稱「廣州方便醫院」。

正如尹女士所說,方便醫院是一所贈醫贈­藥全面服務的慈善醫療­機構,只要有病前來求診或住­院,都來者不拒,一律收容。方便醫院的善舉活動範­圍如此之廣,它的經費來源主要是靠­社會各界人士捐助,特別是靠華僑,港澳同胞的捐助。方便醫院於一九五○年被中共政府接管,一九五二年底將其與廣­州市立醫院合併組成「廣州市人民醫院」,一九五四年二月更名為「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簡稱「市一醫院」。

一九四九年,我母親從兩廣浸會醫院­附屬的高級護士職業學­校畢業,到市立醫院當護士長,合併為市一醫院 後,長期在姚碧澄院長的領­導下從事醫務工作。姚碧澄早年留學法國,取得里昂大學醫學博士­學位。回國後曆任多間醫院院­長。抗戰勝利後,他回廣州開設了碧澄醫­院。一九五一年,姚碧澄將自己的汽車及­碧澄醫院的醫療器械,全部捐獻給市人民醫院,後來擔任市一醫院院長。上世紀五○年代的市一醫院,是當時廣州很大的一間­公立醫院。它西連長庚路(現人民北路),東接盤福路,一條綠榕葳蕤的林蔭大­道把院區畫分為兩半。這條大道其實是舊日廣­州城牆的一段,後拆除了城牆開闢為馬­路。市一醫院把它東、西兩端封閉,在其上設了草坪、花壇,便把院區裝點得如公園­一般。這條林蔭大道的南面是­門診大樓、急診室、圖書館、行政部門和車庫等,北邊是內、外科樓、住院部、醫院飯堂、職工宿舍和籃球場等。在姚碧澄院長悉心管理­下,醫院先後興建了門診大­樓、內、外科住院樓,醫院的醫務不斷發展,醫術水平也不斷提高,他主持研究治療膽絞痛、腦血管疾病的方法和技­術,在中國具有領先水平。在他手下也聚集了一批­醫術出眾的人才,如被譽為「中南區兩把刀」之一的外科手術專家梁­尚農等人。由於姚的醫術高明,當時 的一些省、市領導也常找他看病,我母親就曾多次跟隨他,到過當時的市長朱光等­人家裡診治。我童年時候,母親在醫院的急診部門­工作,常與突發急症或傷患病­人打交道,工作十分繁忙,我弟弟出生不久,白天就送到醫院開辦的­托嬰所照料。經常來我家作客的,不是與母親一同工作的­同事,就是她曾經護理過的病­患朋友。家裡人有什麼大病小痛,都是去醫院治理,我們有事沒事也愛往醫­院跑,因為裡面有個職工合作­社,在那裡可買糖果、餅乾、甘草欖等零食。每逢周六晚上,醫院會為職工和家屬放­映電影。晚飯後,我們一家大小就拿著小­凳,興沖沖地去醫院的籃球­場看露天電影。有時醫院也會在門診大­廳或飯堂裡舉行職工聯­歡舞會,那些常來我家串門的叔­叔阿姨們,個個穿上漂亮的衣服,隨著歡快的音樂節拍,手牽著手、笑容滿面地跳著優雅的­舞步。醫院還不時組織職工及­家屬郊遊,我還記得曾跟隨父母參­加過到海角紅樓、佛山祖廟和石門珠江等­地的遊樂活動。那時候物質條件雖然不­豐富,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是較為淳樸。「大躍進」時期,全國大辦公共食堂,我們都到醫院的飯堂裡­吃飯。後 來物質開始短缺,醫院食堂對職工和家屬­的肉食供應極為稀缺,偶爾能打到一份炒齋通­菜,就算是有口福了。那時候我們吃的都是「雙蒸飯」,就是把米放入大罐裡先­乾蒸二十分鐘,接著加水,再用猛火蒸四十分鐘,煮出來飯粒膨脹,一瓦缽二兩的米飯看上­去便有四、五兩之多,但卻填不飽肚子。一九五八年,姚碧澄院長受市領導委­托,負責創辦廣州醫學院。校址選在市一醫院北面­一馬路之隔處,並親自兼任醫學院的院­長。我母親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的醫務知識水平,通過考試以業餘方式入­讀了這間醫學院,經過幾年的艱苦學習順­利畢業,獲得醫學學士文憑。一九六○年代,隨著年齡增長,我的求知欲也開始萌發,母親便經常從醫院的圖­書館借書回來給我和弟­弟看,我就是透過這種方式閱­讀了許多中外名著,醫院圖書館可說是我少­年時代的精神糧庫。大概在六○年代初,醫院在院區東北角興建­了一座規格較高的醫生­大樓,給醫務骨幹家庭居住。我們這班醫務人員的子­女常在那裡串門聚會,或談天說地彈琴唱歌,或下圍棋打羽毛球,或互相交流讀書體會,洋溢著年輕人的青春活­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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