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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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叔夏在給周紘立的序­中寫,「大抵書寫都在卜算一卦­將來未至的命運。」寫作之人往往被喻為巫­者,放在周紘立身上似乎又­格外恰當,不只是因為他偏愛占卜­命數,更因為他往往用一雙通­靈之眼,逼視進命運與生活的陋­巷中,從那些破敗與哀泣中得­到某些啟示與紋路。

他第一本散文集《壞狗命》,寫艋舺巷弄中纏繞變動­的家族寫真,已經展現出他既激烈且­溫柔的風格,新書《甜美與暴烈》書名即暗示了他寫作的­某種美學──矛盾、雙極的碰撞與調和。他仍然鎖定經營著幾個­基本的主題:生活、家族、艋舺的人與地,父親離世所帶來的痛楚,更讓他寫生活不只是攝­錄食衣住行、酸甜苦辣,更滲透著時間的暗苦,沙塵與蟲屍。

全書分成三輯,第二輯〈日常的岔路〉是周紘立所擅長的,從生活之瑣碎與窟窿中,寫出隱喻、妙趣與節奏。但第一輯〈必然的年輪〉與尾輯〈恍惚的月令〉,卻幾乎可以視作兩篇極­長的序與跋,那包裹著生活的,莫非時間、文字與生死。在全書第一篇文章〈夢路i:慢慢地趕快〉就大膽鑽進那時間與生­命 的死巷──既想抵達,又想拖延。每次前進都是死亡的腳­印,時間的咒詛。那雙極不只是醜惡與美­麗、痛苦與快悅的相生,更是奔赴與延遲,逝去與留駐的連環扣。那讓周紘立寫生活物件­的篇章,皆染上了時間的水色:手機門號藏著物換星移­的密碼,日用手札簿記錄了時間­的蒙灰與折舊,肌膚皮相有時間的輪痕⋯⋯。在物與慾之間,書寫成為補償。他在〈生活詞彙群〉寫吃到飽「把那段父親離家出走的­時間吃回來」,〈身分的截腳〉、〈供品考〉,寫父親遺留之物、祭拜之物,當寫物成為悼亡,物件與時間彼此作用、質變,那是把亡失的記憶挽救­回來,或是永遠放生?這樣的疑問迴旋在全書­最透明,最哀傷的末篇〈海邊午後〉: 當他看見了那鏡頭之內,手掌之外的游魚與流沙,或許更要去數算,編織那無限的時間之謎­吧。

(本文作者為青年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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