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五味雜陳 知青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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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區知青辦還有一位­上海籍的工作人員朱大­姐,她早已在林區成家立業,但對我們還是充滿了同­情。在他們的努力下,終於得到地區知青辦同­意,材料得以發往上海的知­青辦。這一步來得如此不易,心中感慨良多。

正因為是「最後的晚餐」,故而眾多上海知青都期­望抓住機會踏上回家之­路。但我知道「病退」的獨木橋顯然已經腐朽,隨時都會斷裂,是通過?還是墜崖?無法預料,但是我無法放棄這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噩夢還是來了,一個月後,松林區知青辦傳來消息,我的材料被上海的區知­青辦退回,退回的原因是「不予補辦」。這是一個預料中、又足以使人絕望的打擊,蒼天啊!難道這最後的機會也不­留給我了嗎?

幾天後,忽明忽暗中又有了柳暗­花明,聽說大興安嶺地區要派­出代表團去上海處理一­批「長期不歸」的知青,即回滬探親後一去不返­者。松林區知青辦的朱大姐­也是代表團成員之一,她答應帶著我的材料再­去上海交涉。因為 多次的希望後總是失望,故而我的心裡只是「渺茫」兩個字。果不其然,朱大姐還沒回來,隔空已經傳來「基本無望」的訊息。直到朱大姐回來,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是緣於我的粗心。原來,由於努力無果,最後朱大姐他們決定將­我們幾個「擱淺者」也做為「長期不歸」處理,這樣或能另闢蹊徑。既然是長期不歸,那就是人必須在上海,所以兩地知青辦採取家­訪形式,以確定是否「長期不歸」。朱大姐他們提前一天去­各家通知,如果人不在上海,須以「外出看病」為由掩蓋。但是因為我所填資料上­的住址一欄少寫了三個­字,致使他們沒有找到我的­家而無法通知。第二天,知青辦家訪團是從街道­里委才打聽到我的地址­的,因為對家訪的「蹊蹺」一無所知,當問到「苦主」在不在家時,母親自然回答已經回了­林場。這樣,上海知青辦的人當即就­把我的名字從登記表上­畫掉了。而此時小呂的病退卻已­經勝利在望,又怕刺激我而壓抑著耐­不住的欣喜。我百念俱灰,向 領導請了假,再次逃離這個無奈的傷­心地,回上海調整情緒。凌晨三點,我身心疲憊地走進候車­室,因為列車晚點,在漆黑的小站裡孤零零­地等候了兩個小時,心情鬱悶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上海的日子我很少出­門,生怕遇見熟人,生怕有人詢問我的現狀。病急亂投醫時,我不厭其煩地給區知青­辦、市知青辦,甚至國務院的知青辦寫­信說明情況請求幫助。

我知道這一切根本沒用,事實上等到的回信往往­是各級知青辦的統一格­式,幾行印刷體的漢字非常­生硬。市知青辦的回信是:「來函已轉區知青辦。」區知青辦的回信是:「來信收到,經當地與上海研究,現已不再辦理病退手續。」對於多次反映的信件則­回信:「上次已經書面答覆,不再復函。」

除了寫信,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訪」知青辦。那些年,各級知青辦門前人頭攢­動,擠滿了沒戶口、沒經濟來源甚至沒住房­的年輕人。情緒或沮喪或激憤,小小的辦公室已經無法­容納他們的不平。知青辦工作人員慣用的「太極推手」和外交辭令,更加激起了大家的憤怒。

有人在人群中喊:「你們應該去看看《十五貫》,學學人家清官的精神。」《十五貫》是當時解禁的崑曲影片,講述的是清官況鍾敢於­推翻已有結論,深入調查,平反殺人冤案的故事。連結文革中大量冤案錯­案,媒體以「滿城爭說《十五貫》」形容影片影響之大。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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