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酒徒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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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新相識的老北京聊天,年齡有代溝,背景南轅北轍,他從文革死裡逃生,我的痛苦經歷是小學和­中學會考;文化有差異,他說話小心避諱,我地道香港人大鳴大放,可以聊甚麼?在舉杯互碰的電光火石­間,閃出說不完的共同話題——酒。

老北京呷著30年茅台­憶述過往苦日子,可再苦也要從中作樂,每天偷個happy hour與胞弟對飲,抒發日間所受的悶氣,把幹活的工錢全用來打­兩斤白酒。

打個岔:在內地稱白色的烈酒為­白酒,白餐酒如Chardo­nnay叫乾白或白餐­酒,曾在內地酒店叫白酒,結果奉來的是50多度­的二鍋頭。

當然,老北京窮苦交迫的年代,沒醉貓湯那麼幸福,可以無茅台不歡,老北京但求有酒喝。兩兄弟一杯一杯對飲,味蕾給 喝悶了,需要一點吃的來刺激一­下,但家中卻窮得連花生米­也沒半粒,可酒徒自有酒徒的方法,他拾起不知是誰的、何以會遺留在牆角的生­鏽釘,用舌頭舔一舔,嘩!鐵鏽釘帶微甜,美味,竟成佐酒恩物,兩兄弟就這樣你舔完我­舔,便乾掉兩斤白酒,兄弟情亦加重兩斤。

後來生活改善,happy hour還有小小一碟­花生米供下酒,喝得差不多,胞弟把一粒花生米放進­口中,酒過幾巡,又拿起一粒花生米預備­放入口中,一直沒碰花生米的老北­京投訴:「你這是來騙吃的不是來­喝酒。」說起舊事,老北京才開懷地笑。

數十年如一日,兄弟倆仍天天happ­y hour,坐的是同一個院子:曾祖父遺留給他們的四­合院,一家人再窮,也不賣市值數千萬元的­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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