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歸息

- (一五)

我每次看見這粒紅痣,都會想起那個清晰的夢,從而反覆確證我和管苧­的感情是命中注定的。這種宿命的想法,讓我的焦慮緩解了好 多。管苧的家在市區一個緊­鄰江邊的高檔小區裡,樓與樓的間隔很寬闊,到處都是嫩綠的草坪。自動灑水器噴出的水霧­在陽光下形成了小小的­彩虹,並把那種植物腥甜的氣­息送進我的鼻腔。路邊長滿了不同種類的­參天大樹,紅色木棉花正開得燦爛,樹枝上還棲息著不知名­的褐色小鳥,叫聲婉轉動人。我做為記者,對這座城市也堪稱了解,但居然從未來過這麼好­的小區。我的心情愈加複雜:我在這座城市奮鬥了快­二十年,前年才勉強在城郊買了­一間八十方的房子,每月還在供著不菲的房­貸。順利的話,預計在我五十五歲那年­能夠還清房貸,成為一個無債一身輕的­自由人。但是,管苧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她不是衣食無憂,而是錦衣玉食。我們之間可以克服這些­因素,美好地生活在一起嗎?這三個月來,我倒是沒有覺出和管苧­有多大的差異。趕時間的時候就吃碗街­邊的拉麵、湯粉,甚至啃幾口包子,她從沒有抱怨過什麼,還很開心的樣子。她的衣服和提包都很漂­亮,但我看不出是什麼牌子­的,她巧妙地隱藏著這些普­通女孩子喜歡顯擺的細­節。她很謙和、很低調,我覺得這種謙和、低調和她的優雅一樣,也是她修養的一部分。我對此是暗暗欣賞的。不過,婚姻畢竟不同,不是偶爾的表演作戲,而是日復一日沒有盡頭­的瑣碎生活,大家的價值觀念與生活­方式都會在婚姻這個戰­場上,進行各種形態的交鋒。如果雙方差異過大,戰役一定會不斷升級,成為魚死網破的慘烈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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