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司機小費

近年來，全世界盛行一種手機叫車服務，英文名稱是Uber，中文翻譯成「優步」，總公司設在舊金山。許多人都給予好評，說是物美價廉，敏捷可靠。我們因為很謹慎，一直到一個月前才用過。往常，出外旅行的送機與接機都靠著好鄰居或好同事，但是近年來因為他們的年事已高，不敢再麻煩他們，而且小兒已長大，就由他擔起了這個差事，但是當他沒空時，我們就得依賴公共交通工具。前年出差回來，在機場搭計程車回家，司機是一個巴基斯坦人，一路跟我聊天，似乎融洽，到了家門口，車資是七十五美元，因為我給的小費不如他的預期，竟然發火，訓起我來，臉色鐵青地要我給十五美元。我見他年輕力壯，似乎不好相處，若有肢體衝突，我一個弱女子鐵定零勝算，權衡之下，趕快順其要求，給錢了事，迅速進門，鎖好門窗。這個不良經驗令我對計程車怯步。去年旅遊回來，平常給我們接機的兒子出 國去了，我們決定撘SHARED VAN回家。許多乘客坐在一輛小巴休旅車，司機由近而遠送乘客回家，車費比計程車便宜了三分之一，小費以行李計，一件一或兩美元，合情合理，司機總是笑臉相向，答禮接納，但是就跟SUPER SHUTTLE一樣，繞來繞去送不同住處之旅客，還挺費時的。後來兒子獲知以後，說我們應該用「優步」，不僅直接到家，而且更省錢。一個月前，從加州回來，本來跟兒子約好，由他來接機，可是他臨時有重要會議，建議我們就用「優步」叫車。走出機場，先生決定上網向「優步」訂車，很快就被告知價錢，只有計程車資的一半，果然價廉，立刻就用信用卡付了車資，雇車就在飛機場邊等著，並告知車型與車牌號碼，五分鐘後即到我們跟前。司機是一位非裔先生，穿戴整齊乾淨，臉上有一層憂鬱，似乎心事重重，他下車幫我們把行李放進後車廂，然後開車上高速公路，我小聲問先生，車資已付清，還要給小費嗎？先生上網谷歌詢問眾人，然後說不必。此時晚上八點，黑漆漆的華府路上只有我 們一輛汽車行駛，我們問司機是否喜歡這樣的營業形式？他回答不喜歡，因為公司只給他我們付款的百分七十五，除去車子的油費、保養費、保險費，淨所得只能勉強餬口。他還說他和太太兩人都相繼失業，家中又有三個幼兒嗷嗷待哺，不得已，用自己的車向「優步」申請掛單，加入這個系統，暫時謀職，有個收入養家。他現在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讀書，想畢業之後可以另謀高就，他的父母送他來美國不是就開車虛度一生。聽了他的一番述說，悠悠地在不可知的黑夜裡飄盪，倍感悲悽，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到了家門口，我鑽出車子，司機到後車廂為我們取出行李，先生從口袋裡掏出五美元，接著跟我再要五元，湊了十美元給司機，很誠摯地跟他說：「這一點小費，無足輕重，但是你一定要堅持，一定會苦盡甘來的，祝你好運！」他臉露微笑，答謝離去。我暗忖，謀事艱難，謀生亦難，生活本來就是處處難，這就是人生啊！十美元可以買三大袋馬鈴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