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全面轉彎 源自內心政策空白

川普說話出爾反爾，從去年選舉到現在就任總統兩月餘，屢見不爽。剛過去的一周，他在多個重要政策領域全面急轉彎(U-turn) ，讓外界看傻了眼；12日和13日兩天的變化之大，完全是兩極，12日他還說已逐一兌現競選承諾，因此他還是「正常的川普」；但到了13日，他已搖身一變，成為「全新的川普」，因為他對多項競選時的主張，作了180度的大轉彎。川普全面轉彎，至少包括以下的改變。一，對俄羅斯關係大變。從向來表示要與普亭加強關係，到向敘利亞發射59枚巡弋飛彈，導致美國與支持敘利亞的普亭關係瀕臨破裂。二，對中國政策急轉彎。以前他說上任第一天，就會宣布中國為匯率操縱國，半個月前他還說中國是操縱貨幣的世界冠軍，但現在卻改口說，中國不是貨幣操縱國。三，對北約態度截然相反。以前說北約過時無用，現在則說北約貢獻很大。四，以前說「美國進出口銀行」無用，現在說它很有用。五，以前說聯準會主席葉倫沒做好工 作，現在說她表現很好。到底什麼原因導致川普這樣急轉彎？第一，施政連番受挫，逼使他不得不改變：廢除「歐記健保」一役大敗，主因是川普和共和黨提不出可行的替代方案，一方面反映健保改革的複雜和困難，另一方面反映保守主義受到自己意識形態限制(反對加稅、反擴大政府開支)，卻提不出讓黨內保守派和中下層美國人都能接受的替代方案。旅遊禁令失敗，則因違反憲法，過不了司法審核(Judicial Review)這一關，所以川普兩度發布行政命令，都被聯邦法官所阻，反映總統權力雖然大，卻大不過憲政和法治。第二，事實與資訊逼使他不得不改變：川普上任後，開始面對千頭萬緒的國家大事，接觸到大量資訊和事實，這是他以前不知道的。例如為了廢除「歐記」，他開始接觸健保資訊和事實，立即發現「沒想到健保那麼複雜」(川普推特原話)；他終於知道，要改革健保，並非只是喊喊口號，說「 人人都可有又好又便宜的健保」，事情就可以解決。外交、內政、國安、經濟，每一樣都複雜而專業，要對這些領域作任何決策，非掌握事實和資訊不可，否則只能重蹈健保和禁穆令大敗的覆轍。第三，白宮權力結構出現變化：上任兩個多月，川普主要採納首席策士巴農的建議，包括旅遊禁令、邊境築牆、驅逐非法移民、猛烈抨擊媒體等，但這些策略一一受挫。川普一定見到，巴農的策略完全脫離社會現實，如果繼續採納，新政府將難以維持下去。因此他不得不改變，結果「影子總統」巴農迅速失勢，傳聞可能很快會被開革。巴農失寵，代之而得勢的是川普女兒伊凡卡和女婿庫許納，還有就是「高盛幫」勢力，以白宮經濟委員會主席柯恩(Gary Cohn)為代表，他是前高盛總裁。巴農主張「美國優先」的國家主義路線，而柯恩、伊凡卡和庫許納則主張「全球化」，剛好與巴農相反。這次白宮權力角逐和轉變，就是「美國優先」消退， 「全球化」成為新方向。川普全面轉彎，正是從全球化出發調整的結果。第四，川普內心對政策一片空白：川普全面轉變，更大原因是他心裡沒底，對各政策領域沒有定見，這與他向來不喜歡討論政策細節有關。對各政策領域，川普其實沒有政策，甚至沒有原則，只有競選口號。例如對健保，只有「人人都可有健保」和「又好又便宜」的口號；對中國，他根本沒有政策，只有「中國是匯率操縱國」和「中國造成美國巨大貿易逆差」、「中國強姦了美國」等指控。口號是空的，當遇到真實情況時，不切實際的本質就會露餡兒；因為內心無定見和政策空白，川普特別需要幕僚，巴農走了，全球化主張立即取而代之。值得注意的是，川普全面轉變，可能使他的施政路線，從原來的極端立場移向溫和中間路線。這個改變的重要意義，是他可能走上較正確方向，減少極端作為，不再事事以美國利益出發，變為從全球化觀點思考和處理問題，美國與其他國家對立可能減少。例如對中國，川普從全球化觀點出發，中美爆發貿易戰可能性立即消失，而在北韓核武和貿易逆差等問題上，美中合作解決爭議的模式將得以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