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有沒有孩子

每次朋友聊天時，經常互相會問起是否有孩子，我都不知該如何回答，因此，我一律回答我沒有孩子。有時我會覺得，這樣的回答是否對兩位過世的女兒不尊重，可是我又不願意在一種寒暄的場合中，把自己傷心的往事輕輕帶過。我曾經有兩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可是不幸的，她們都有遺傳疾病，在十五歲前就過世了。這種遺傳病無藥可治，她們的腦部會慢慢退化，身體無法自主，從小一切就需要別人來照顧。她們在一歲半發病前，沒有一點徵兆，領養時做了身體檢查，醫生也認為她們都是健康的。記得她們剛到我們家時，給我們帶來無限的樂趣，成為我們生活的中心。可是好景不常， 三個月後，我們就發現她們的成長有不正常趨向，突然不會爬了。經過了一年多到處求醫詢問，我們終於得到最不想知道的答案。當時醫生告訴我們，她們的生命大概只能到五、六歲左右，雖然有我們細心的照顧及現代醫學的技術，大女兒還是在十三歲前就離我們而去，小女兒多撐了兩年，在十五歲前也離開我們。女兒們在世時，我和太太很少跟朋友及同事們提起女兒們的事，有些知情的朋友們，都給我們精神上很大的支持。女兒們去世之後，我們開始增加跟朋友們的接觸，並參加一些社團活動，就會碰到朋友互相了解家庭情況。遇到這種情形，我太太還可以跟朋友們談論他們孩子的事，可是我就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當一位安靜的聽眾。有時朋友特別問我是否有孩子，如果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新朋友，有時我會告訴對方，我曾有過兩位女兒，但她們均已過世。通常朋友會很驚訝，所以我需要稍微說一些女兒們的故事，等我說完，朋友反而不知道如何回應，因此我也盡量不提女兒們的事了。其實我也不期望朋友們對我說任何安慰的話，他們能聽我說些對女兒們的回憶，也就給了我表達對女兒思念的機會。雖然我不輕易提起女兒們的往事，但這不代表她們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每次聽朋友們說起他們的孩子，我都會自己在心中想著：如果女兒們健在的話，是否也已經要上大學了？她們是否也要學開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