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風琴下鄉帶

過了幾天，公社行政機關所在的墟場集中了幾百個健壯的農民，構成了這個公社的專職，大隊和生產隊三級幹部和貧下中農代表，集中開餐、休憩和聽報告，分途按各大隊的安排進行討論。公社還有一個由知識青年組成的直屬大隊，他們有一個三十多人組成的文藝大隊，常在會議場合表演文藝節目，請我為他們的舞蹈、歌唱和活報劇伴奏。可是，我的手風琴不知不覺地從伴奏升級為主奏。因為手風琴是多數人第一次看到，在表演過程中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在大會最後一天的總結會上，附近幾個村子的老百姓不禁都趕來看熱鬧，為的就是要開眼界，要一睹手風琴的風采。過了幾天，我們公社的上級單位「石牌區」也要開同類性質的區幹部會，指名我們公社的知識青年文藝宣傳隊到會宣傳毛澤東思想。其中一個沒有點名的要求，估計是要有手風琴一同參加。公社領導心照不宣，主動到衛生所打招呼，要「劉醫師脫產參加」。於是，我們步行三十里山路，到石牌鎮參加區代表大會，忙了幾天，在會上引起轟動。不料，過了半個月，縣城也要召開整個龍山縣同樣的代表會，也提出石牌區要派毛澤 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出席參加。這個光榮任務不言自明，是沒有討價還價餘地的，也沒有膽量拒絕。當下，其實我已經感受到，手風琴讓我身不由己的轉入了我並不感興趣的境地，讓衛生所的醫療負擔由同行的醫師妻子一人挑起。無緣無故推辭是不行的，於是我開始想辦法「金蟬脫殼」。後來，我發現知識青年宣傳隊中有一個女孩，父母是一個大城市的工程師，為了在下放農村時得到照顧，投奔本縣的姨母後就近參加下放。她在家裡學過鋼琴，懂得五線譜，對我的手風琴伴奏很感興趣，常常在演練空隙時間玩弄它。先前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的手風琴動手動腳，總是設法阻止。現在我卻改變了應對之道，我對這個女孩的興趣加以培養，鼓勵她拉手風琴，甚至還教她拉。她也很聰明的一教就會。到了去縣城宣傳毛澤東思想的時候，我向領導提出，由於醫療任務繁重，我的手風琴伴奏任務可由這個女孩擔綱代替，我願意出借手風琴，完成這次光榮的任務。公社領導完全理解我由於醫療任務在身，無法長期脫離醫師的職務去做其他工作，因此同意我的建議。今天回顧這一段於公於私皆能照顧到的雙贏局面，仍然感覺十分高興。 生活貧困固然需要節儉，生活富裕同樣也離不開節儉。節儉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唐人李商隱的詩句說：「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敗由奢。」是說，「奢」能敗國敗家敗自己。一個沒有勤儉節約、艱苦奮鬥做支柱的國家，是難以昌盛的；一個沒有勤儉節約、艱苦奮鬥做支柱的民族，是難以自立於世界之林的。同樣，一個沒有勤儉節約、艱苦奮鬥做支柱的人，也是難以成材、難以有所作為的。正所謂「自古英才多磨難，從來紈褲少偉男」，就是這麼個理兒。教育青少年向舌尖上的浪費說「不」，從自身細節做起，吃出文明與修養，這對於他們有百利而無一害。作為退休多年的老教師，對於方興未艾的「光盤」行動，我衷心地表示支持它、讚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