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神仙借房子

馬路變寬了，四線、六線，好車多了，電瓶車少了。男男女女的打扮也不一樣了，櫥窗裡的商品看起來像手機上的名品廣告。路上有打綠傘的梧桐樹，有的還纏著小燈泡。有的市街一樓是店面，二樓以上的住家曬著豆腐塊的被單。小姨說上海人愛乾淨，有太陽的日子都要洗洗曬曬……第二班車差點擠不上去，一車的人前胸貼後背。大家穿著整齊，皮鞋發亮，小心護著自己的提包，沒有人講話。這一帶的馬路都以珠寶命名，什麼瑪瑙、藍寶、紅寶、黃金。姚睿跟著百度地圖走，路寬人少，路邊密密植著梧桐，不知哪裡飄來濃郁的桂花香。拐進一個禁止車行的徒步區，這裡花木扶疏，有他從未見過的有機食品超市、葡萄酒莊和瑜珈養生中心。小孩滑輪板，大人牽著四腳修尖、頭頂一簇毛的貴賓狗。 咖啡館外撐開一把把帆布傘，擺了木製桌椅，地裡的雛菊和太陽花被城裡人插在玻璃瓶裡。吃早餐的顧客坐在那裡，用一種遙遠的眼神發呆。要去的社區就在步道盡處，那裡林木更加蓊密，四下安靜，黑色寶馬和紅色敞篷車「咻」地從身邊馳過。社區大門分了車流、人流兩道閘口，人流那邊一個警衛亭，裡頭兩個人監控視頻，操作攔路杆。外頭站了一個警衛，黑色制服，手臂上金黃的繡章，戴個船形帽，顯得很神氣。他看看自己，半新不舊的灰色連帽衫、牛仔褲、球鞋，嶄新的黑色雙肩包，壓低的棒球帽。儘管口袋裡有門卡，他還是忍不住心虛、心慌。一個女士到閘口，包包往刷卡機一貼，閘口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