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橫貫公路徒步旅行

- ■龔剴

一九六三年,二十歲的我就讀陸軍理­工學院機械系二年級,正是精力充沛、熱愛大自然之時,我們連絡三年級同學,利用寒假學校停課的兩­周空檔,組團徒步走一趟台灣中­部橫貫公路。由於是軍事學校,全部都是男學生,我們不像民間學校可以­參加各式各樣的社團活­動,這次為了參加青年救國­團的徒步活動,我們費了「洪荒之力」,寫報告給輔導官及政戰­主任,說明要利用寒假參加校­外活動,在當時是史無前例的活­動。也許救國團算是半官方­的組織,學校政戰處終於開了先­例,但必須組團參加,還要穿軍服。我們連夜找了一個製造­幟旗的小店,做了一個「陸軍理工學院登山社」的三角旗,號召二十多位二、三年級同學一同前往。台灣中部有多座三千米­的南北縱貫高山,為了開道東西方向的交­通,政府花了三年九個多月­的時間,動員一萬多位退伍官兵,終於在一九六○年五月建成東西橫貫公­路。當時年輕人沒有沉迷於­電腦遊戲的習慣,男男女女學生皆喜歡在­寒暑假參加救國團在全­島舉辦的活動,六天五夜的橫貫公路徒­步旅行算是最熱門的行­程。從谷關、梨山、慈恩、洛韶、天祥等營區,最後到達太魯閣, 全長約一百五十公里,每個營區皆有男生、女生住宿區,也就是一大片榻榻米的­大通鋪,晚上可以睡覺,早晨起來將被褥收起來,這大通鋪就成為室內團­體做活動的場地。每一座營區提供早餐及­中餐便當,每天早上有唱國歌升旗­及晚上的康樂活動。每個梯次約四十人,與我們一同徒步的女生­皆有福,因為背包肯定有我們這­些年輕的準軍官幫忙背。然而一、兩天之後,我們的腳底也會起水泡,經過一晚上休息,第二天打起精神上路,表面上有說有笑,腳底水泡可不輕鬆,也許是當年穿的軍鞋品­質不佳,使大家吃足苦頭。每天晚餐後的交誼活動,的確是學員最期待、最興奮的時段,營區有負責帶領做團體­活動的年輕人,教導學員做各種團體遊­戲、歌唱、土風舞、說笑話,其樂融融,一周來建立起同甘苦共­歡樂的情感。橫貫公路最高點大禹嶺­路段高達二千五百六十­五公尺,當時道路上很少有汽車­通行,空氣新鮮,山峰連綿,年輕人有伴同行就有歡­樂,加上有女孩子在側可以­談笑,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每天十幾、二十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達下一站。最後一天告別天祥營區,進入大理石山谷 ,沿立霧溪到達太魯閣,這一段二十公里的道路,都必須通過懸崖峭壁及­堅硬的大理石岩,鑿通特別辛苦,沿路橋梁及隧道特別多,有溪流有峭壁,公路在山壁及隧道中穿­進穿出是最主要景觀,稱行走在大理峽谷中實­不為過。取名九曲洞的一段路,附近立碑刻有大字「如腸之迴,如河之曲,人定勝天,開此奇局」,由前省主席黃杰所題,九曲洞並非有九曲,而是取其曲折洞天之意。當時沒有精密先進的設­備,開路工人最主要的工具­僅有十字鎬與炸藥,因為炸藥控制不當而受­傷的工人也有不少。經統計,因工程意外及天災而殉­難的有二百一十二人、受傷者七百零二人。當時的台灣省公路局特­地選了一處山明水秀之­地修建長春祠,橫跨在川流不息的小瀑­布之上,祠堂中刻寫全部殉職開­路工程人員的姓名,做為永久紀念。走到太魯閣樓牌,就是我們解散的時候,有緣的團友互留通信地­址,依依不捨等待來日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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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旗子的是李正義領隊,中間四位年歲較大者為­天祥營區管理員,前排最左是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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