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油票證時代
為彌補指標食用油的短缺,媽媽有次到附近鄉下找朋友,回來時帶了一小把青菜,還提著一個小油瓶,那天晚餐炒的青菜特別油亮。我們兄弟姊妹知道媽媽找來了油,當我們高興地把菜挾進嘴裡時,即刻就感覺出有一種異香味,我已吞到了喉邊,第一個嘔吐了。媽媽急得趕緊說:「別吃了,快吐掉。」媽媽又長嘆一口氣說:「看來這棉籽油還是不能吃啊!」現在才知道,棉籽油雖然是植物食用油中營養價值高的品種,但必須要經過特殊的設備精煉才可以食用。到了一九七○年代中期,我在化工廠工作,工廠發行了內部油票證,上面寫著「化工廠高溫食油補貼」,都是半斤一張,我把每 月補貼的半斤油存下來。周末,我又偷偷到鄉下去幹油漆工,幫農戶漆家具,山民送茶油替代工錢,我把積攢的油帶回家,媽媽知道了,為我下班後搞副業「走資本主義」,擔心害怕。苦日子又經歷了十年,到了八○年代中期,我依然是每月拿著糧油冊,帶著兩個孩子去糧店買回全家四口人的兩斤茶籽油。爸媽已經先後去世,沒有看到票證供應的歷史正逐漸走出困境。食用油的票證時代,是從我的童年到我兒子的童年,也就是從一九五五年,在全國開始使用糧票的同時使用油票,走過了三十八的艱苦歷程。直到一九九三年,國民經濟好轉,糧和油有了市場議價,才取消了憑票供應。從此,食用油的票證時代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