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東婦好

當時的考古界很不單純，新派與舊派各立山頭。雖然考古和政治鬥爭相距甚遠，考古界對他進行了一連串「批判」，帶頭批判他的是曾經擔任他助理的年輕人。劃成「右派分子」後，對成明的懲罰是「降級使用」。在批判時，他自白：「我利用甲骨文與古文物獲得不該有的名聲，好大喜功，讓虛榮迷了眼……」「不對，你利用骨董發橫財，過著靡爛的生活；又盜賣給外國人，讓他們給你出書。你是美帝的走狗、無產階級的敵人！」他的學生也是助理指著他說。「我沒利用古物賺一毛錢， 只有把財產都給了古物。更沒賣給外國人，只有把他們買的收成書……」「狡辯！哪有自白還反駁的。聽說你坐的椅子、用的東西非宋即明，明以下看也不看，你有帝王思想！」「打！」「打死他！」極度愛美的甲骨文專家被剃了陰陽頭、剝了衣服，用皮帶打得遍體鱗傷，被拖出去遊街。

一直到1966年8月下旬，是北京紅衛兵瘋狂施暴期。他們滿城到處抄家打人、燒毀文物、沒收財產。那一天，在考古研究所旁邊的東廠胡同，至少有六個人被紅衛兵活活打死。 那地方距離成明被關的地方很近，這時的他已進入半瘋狂。聽見拷問聲從下午延續到深夜，除了用棍棒、皮鞭打，還用沸水澆燙。「像殺豬一樣。」有人說。被折磨的人們淒厲的慘叫非常刺耳。成明不忍聆聽，只好用枕頭捂上耳朵。天明時分，火葬場開來一輛大卡車，運走屍體。成明目睹、耳聞了這一切，有人說他瘋了。早有一點瘋，而那一晚他陷入沉思，跟死者一般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