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家

媽媽是寧波人，她年輕時就離開家去杭州念書，畢業後留在杭州的銀行服務。抗戰期間，媽媽隨著銀行遷到四川，在那裡 她和爸爸結婚，之後他們隨著爸爸的部隊撤退到台灣。直到媽媽過世，她再也沒有回到娘家。十幾年前，我和先生去上海旅遊。經由南加州表哥的牽線，我們聯絡到仍住在寧波、從未謀面的小阿姨和表哥。到了寧波，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阿姨，才知道她已是癌症末期，她撐著如風中殘燭的病體，為的就是等著要見我。我看到長得和媽媽很像的小阿姨，彷彿又見到了親愛的媽媽，忍不住淚如雨下。表哥建議讓小阿姨休息，他帶我們去探訪媽媽成長的娘家。我們走過一座小小的將軍橋，來到外婆家。一百多年前，外公是做外燴的老闆，生意做得很好。外公外婆的房子是那裡唯一的兩層樓房，前後院都築有高牆。前院兩旁都有一棵很老的桂花樹，滿院子有桂花的清香，難怪媽媽那麼喜歡桂花。舊居的正廳雖然空蕩，但還可想像得出當年的氣派。側廳後面的木樓梯扶欄雕工精美，經過人們多年來的撫摸，木扶欄變得十分光亮。當年媽媽住在繡樓時，還只是個小姑娘呢！外婆家後院有一個好深的活水井，表哥說，大表姊一歲多時，有天她搖搖擺擺地在後院走著，一不小心掉到井裡，幸好大人馬上拿竹竿把她撈起來。原來那時候是冬天，大表姊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所以她掉下去後還浮在水面上。從此以後，外公外婆就把井口縮小再砌高，以後再也沒有孩子掉入井裡了。那次的返鄉之旅，能見到小阿姨的最後一面，看到外婆家的繡樓、桂花樹和古井（左圖） ，讓我更想念天上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