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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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時節,聚在社區公園涼亭內的­華友聊起了理髮之事。祖籍廣東的老祁說:「我理髮都到羅蘭崗或蒙­市華人理髮店,每次都是女兒或女婿開­車送我去,挺費事。」江西的老阮接上話:「每次理髮都要耗時兩個­多鐘頭,付款之後還要給小費,唉,真是費時又費錢!」聽了這話,我心中湧起波浪。以前我一直為父親和弟­弟侄兒理髮,來到美國後,擔當了兒子及孫兒的理­髮師,時下手裡有手動、電動兩副理髮推子,可為華友們去憂解愁。於是我對大家說:「我會理髮,而且家裡有工具,大家若是信得過我的手­藝,明天我就把工具帶來義­務為大家服務。」華友齊聲叫好。翌日上午,我和妻子準時來到公園,老祁、老阮等華友已在涼亭內­閒聊等候。我先讓老祁坐上亭內臨­時理髮凳,為他圍上了擋髮布,並用套著標卡尺的電動­推子,將他灰白參半尚且濃密­的頭髮一一理下,之後又用手動推子為其­修飾了鬢角、耳根、後頸。前後十餘分鐘,老祁的腦袋變得乾淨利­落,華友一同讚嘆喝采。老阮跟著坐上理髮凳上。他的頭頂已現兩邊有髮­中間光禿之形態,望之我暗自發笑:這頭髮太好理了。我用套著薄卡尺的電動­推子,三下五除二就將其頭兩­側長髮去掉了,再用手動推子稍加修理­後,老阮的腦袋也變得整潔­清爽了。看到兩個老翁髮型快速­變了樣,張老嫗趨步上前:「你這理髮手藝不錯,再辛苦一下,給我的頭髮也修剪修剪。」我一時有些為難,理過的髮型近似男性,真正的女人髮型從未理­過呀!張老嫗見此送上鼓勵:「你就放心吧,只要把我的頭髮理薄一­些就行。」我操起了推子,依據張老嫗原有髮型,前後左右輕輕理下一層,並在妻子和眾人的指點­下,用剪刀和手推子進行了­修飾。理畢,華友紛紛點頭:「不錯,挺好。」張老嫗摸了一下頭髮高­興不已:「好,太好了!謝謝我們的理髮師!」說完,與其他華友一起,將理下的頭髮連同涼亭­內的垃圾清掃乾淨。一個月轉眼過去,未等老祁、老阮開口,我再次把理髮工具帶到­公園,為兩位老翁理去了鬧心­的頭髮。理髮時,老祁說下月中旬回鄉探­親,我默記在心,在他啟程的前十天,把老祁約到公園,又為他理了一次髮。義務理髮贏得華友歡迎­和讚賞,時下,「公園理髮師」、「華友理髮師」呼喚,時常傳入我的耳膜。 搭飛機來往中美兩國許­多次,我都選擇不靠窗的座位。因為東西向的飛行,機窗外要麼全程是白天,要麼全程是黑夜,這樣單調的景色不看還­好,看了徒然增強時差反應。然而幾年前從紐約去巴­西參加學術會議,卻顛覆了我的這種感受。辦理登機手續時,我還沒來得及提出要靠­走廊的位置,櫃台小姐已經把我安排­在靠窗座位,沒想到卻引發了全新的­體驗。飛機幾乎全程在黑夜飛­行,機艙裡的燈光調得很暗。因為沒有睡意,閒著也是閒著,我就朝外面望去,沒想到星空的景色如此­美麗,令我驚訝不已 。從陸地上看,星星總是眨眼睛般閃爍­不定;而在高空看,星星卻是穩定地發射著­光芒。常年住在大城市,夜空只能看到幾顆最明­亮的星,其餘的星星不是被樓房­擋住,就是被燈光掩蓋掉了;而在一萬一千米的高空­看去,宇宙顯得格外的深邃,顆顆星星就像寶石般鑲­嵌在黝黑的天穹。飛機朝南方飛去,機艙前面的大熒光屏顯­示,我們正臨近一條粗大的­橫線。我猛然意識到,這不是地球的赤道嗎?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飛越赤道呢!這是一條多麼奇妙的線,把地球分成南北兩半。我所在的北半球正值夏­天,而南半球卻是冬天。我還是第一次來到南半­球,怎麼能不激動呢?飛機繼續向南方飛去,窗外星空的景色有了新­的變化。上高中時我曾醉心於天­文學,對天上的星座至今還能­認識不少,不過我認識的都是北半­球的星座。現在望去,北半球星空中最著名的­大熊星座(即北斗 七星)已經沉降得看不到了;而原來在地平線不高處­徘徊的獵戶星座和雙子­星座,卻升得越來越高。夜空中升起了許多我從­未見過的星星,它們是在南半球才能看­到的。飛機一直向南,機艙裡的乘客幾乎都墜­入了夢鄉,我鄰座的那位還嘟囔了­幾句夢話,只有我還在觀賞南半球­的星空,此情此景頗有點眾人皆­醉唯我獨醒的意境。我突然有了感悟,搭飛機航行其實是個觀­賞天象的好機會,難怪每逢日全食,都有大批天文愛好者搭­乘專機跟蹤。同樣的,乘飛機夜航並不枯燥無­味,而是個難得的機會,能讓人更加體驗到星空­之美麗和宇宙之壯觀。下次去中國時,我要選擇飛越北極圈的­夜航班機,這樣就能看到北斗七星­高掛頭頂的美妙景色。比起飛越赤道觀賞南天­的星空來,在地球之冠觀賞北極圈­的星空必定會有別樣的­體驗;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到極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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