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博館傳家寶活動讓華裔尋根
排華法案下的華人後代 不懂中文 不了解家族 父母離世後盼尋親團聚
1943年才被廢除的「排華法案」，讓早期華裔移民吃盡苦頭。為圓美國夢，眾多華人靠冒充別人子女的「紙兒子」(Paper Son)為途徑，才踏上這片土地，一輩子用假名生活。也因這段屈辱的排華歷史，當年的第一代華裔移民不教更不鼓勵孩子學習母語，對家族歷史也忌口不言，讓後代有根難尋。美國華人博物館(MOCA)21日舉辦的「保存過去的物品：傳家寶」(Preserve the Past @ Fmaily Treasures)活動，吸引經歷「排華法案」華裔移民的後代，帶著家中信件和照片，詢問家族移民記憶的存留，件件文物勾畫出大時代下頑強不屈的華裔移民史。
「紙兒子」黃伯富 假身分活一輩子
梁晉(Leung Jin，音譯)帶著已過世的父親黃伯富留下的書信和照片，來到21日MOCA的活動上。梁晉指出，父親的前半生對自己來說都是謎；父親在生前鮮少提起童年過往，不懂中文的梁晉想尋根，卻完全無從下手。梁晉說，父親可能來自中國廣東台山，在1934年11歲時隻身來美國打拚；由於「排華法案」，父親只能通過「紙兒子」的方式，認一位名叫Lem Loy的華人為養父，改名為「Leung Lem Loy」，在紐約州水牛城(Buffalo)生活。梁晉說，自己出生時水牛城的「爺爺」已去世，父親也從未向他提起任何關於養父家中的事情，只籠統地告知子女自己是「紙兒子」。梁晉指出，即使「排華法案」被廢除後，父親也始終不願提及這段往事，至死都用假身分生活，「我想當時很多『紙兒子』都怕被人發現真相，遭遣返回中國」。
黃伯富76歲時去世，留下大量書信和照片，但對於不懂中文的梁晉來說根本無從下手
，直到近期才找人幫忙翻譯了部分信件。他說，了解到父親在中國還有兩個姐姐和哥哥及一個表兄弟。其中一封信顯示，1935年伯伯告知家中經濟拮据，父親便通過大通銀行寄了一張200元支票給台山老家。未在華埠居住和生活過的梁晉，對和中國有關的東西都很陌生，如今迫切想找到親人和自己的根，「我沒有回過中國，想回到父親收到信的地址上看看；我想這些照片上都是我的親人，也想找到他們。我想多了解父親，多了解家」。
商人陳洽富 用照片記錄華埠
陳洽富(右圖左起)、妻子和陳翠蘭2002年與參加美國華人博物館展覽的陳家文物。上圖為1984年勿街55號拐角處。 (陳翠蘭提供)
繼承父親陳洽富收集華人社區老照片與華人移民文物遺志的陳翠蘭，21日也來到MOCA活動上。她說，父親隨爺爺陳孟樞從香港移民澳洲後，再輾轉來美。當時的「排華法案」雖不允許中國勞工進入美國，但不禁止商人、學生和學者，陳家藉商人身分來美。陳翠蘭說，祖父在澳洲開了一家「新源盛」，1928年這家雜貨店在華埠勿街55號重新開張。父親先繼承了祖父的商店，又半工半讀進入大學學習工程專業，畢業後進入Otis電梯公司，是當時全美電梯業僅有的兩名華人之一，並參與設計了世貿大樓的電梯。 雖然得到良好的教育，但陳翠蘭說，當時社會對華人極為歧視，父親任職期間名字無法在員工手冊上出現。也正因為這種歧視，當時的華人父母都不鼓勵子女學中文，她和兩個兄弟都不會，「現在雙語吃香，華人父母願意讓孩子學中文；而當年父母想讓孩子成功，就只教英文」。對華人移民史血淚的切身感受，陳洽富晚年熱中收集舊照片、賬簿、捐款收條、支票本、移民入境卡等華人移民史料與文物，其中一部分捐給了美國華人博物館。陳翠蘭如今也繼承父業，期望蒐集更多，希望幫助華裔年輕一代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