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險高回報的川普主義

●魏碧洲

川普總統在短短上周內，同時進行前幾任總統一個任期內都不可能完成的外交大事：處理伊朗與北韓核子武器兩大外交政策、積極進行美國駐以色列大使館遷耶路撒冷開館，這些都是史無前例大事。每件事對國際局勢發展都有長遠影響，更確保美國主導世界事務地位。傳統眼光看，這些事都顛覆既有世界格局、是下注極大的賭博，更是高風險高回報的鉅大投資。川普撤出六國伊朗核協議，就是根本不要讓美國陷入一個注定失敗、還要美國來善後的協議。伊朗核協議是2015年7月簽署。用這個協議來綁住伊朗的主因，是因伊朗激進派主政者執意發展核武，要把「以色列自地圖上抹去」。以色列幾次按捺不住想出動戰機摧毀伊朗核武設施，都被歐巴馬政府嚴辭攔阻，害怕擴大中東戰火；加上歐巴馬對巴勒斯坦態度友善，使歐巴馬與內唐亞胡的美以關係降到冰點。 但歐巴馬也無法坐視什葉派伊朗一旦擁核，中東各國會跟進立即擁核，徹底改變中東局勢，無人能承受這種歷史罵名。所以歐巴馬最後出手逼出六國協議，伊朗停止發展核武，交換國際停止經濟制裁。但當時民主黨參院強烈反對歐巴馬談成的伊朗核協議，認為伊朗不可信任，簽訂的協議沒辦法在美國參院通過。

川普所持反對觀點，早在2015年就形成，也不是川普或共和黨的觀點，而是結合民主黨務實派的看法，認為伊朗表面上停止核武發展，但暗中依然未停，繼續發展和試驗可攜帶小型核彈頭的中長程導彈，擁核自重的目的昭然若揭。因此這也是川普2016競選的外交政見之一。

2018年的中東局勢不同於2015年。當限核協議生效，結束經濟制裁後，伊朗原油恢復在國際市場出售，賺取大筆油錢，投入國內，照理伊朗百姓生活應大有改善，但去年底至今年1月，大批伊朗民眾走上街頭抗議物價飛漲，找不到工作等，伊朗共和衛隊待命鎮壓。伊朗賣油所賺的錢被僧侶長老宗教統治階層中飽私囊。更重要的，伊朗國防軍費增加，大筆經費資注伊朗以外的什葉派勢力，特別是敘利亞 政府、黎巴嫩真主黨及敵視沙烏地阿拉伯。

這些都是以色列的天敵。也就是說，2015年對伊限核協議，有限度(15年內)暫時扼制伊朗發展核武，但伊朗利用金援，擴大在中東地區影響力，是美國、以色列和遜尼派的中東國家不願見到的發展。這次川普撤出核協議，除了西歐國家及美國民主黨自由派一片哀鴻遍野，罵聲不絕，沙烏地阿拉伯與聯合大公國則都表示全力支持。沙烏地甚至表示，如果因恢復對伊朗經濟制裁而停售原油，造成國際供油減少，油價上漲，沙國負責補上伊朗供油的缺額。由此看出川普撤出協議，並非全然是歐巴馬團隊所批評會毀損美國公信力，英法德俄加上中國，自可繼續維持這個協議，美國完全不想介入。目前為止，美國政學界對有沒有所謂外交上的「川普主義」，還沒有共識。有些領域看來，川普徹底顛覆傳統(北韓、伊朗、巴黎氣候協定)，有些是維持美國傳統外交核心價值(維持對俄羅斯經濟制裁、持續售武器給烏克蘭、對以色列高度承諾、繼續敵視古巴政權)。因此除了一直強調「美國利益第一」外，還看不出真正的川普主義核心價 值。川普目前很多作為看來沒有事先協調與計畫，多半是川普臨時想法，再由幕僚奉命擬定執行細節。但這並不能忽視川普的決心和毅力。川普撤出伊朗核協議，當然也是做給北韓金正恩看。其一，川普執政的美國是認真的，只要協議不能達到廢核目的，寧可廢約重來；其二，協議或條約一定要依美國利益為先的原則。金正恩與宗主國中國可由此看出川普的必勝意圖，改變世界格局的兩大核武威脅，要在川普手中除去。無論是川普賭場式的大投注，或是川普主義高瞻遠矚布局的初始，過去這一周，大家都見證了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