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經濟開到荼蘼 開花日子快結束

荼蘼，是佛教中一種傳說的花朵，是夏天開的最後一種花，荼蘼花開意指「韶華勝極」，但「開到荼蘼」表示此後不再有花了。華爾街巨頭高盛執行長貝蘭克梵(Lloyd Blankfien)，20日向員工道別，他已請辭，今年9月任期結束；高盛是美國最強大的銀行之一，貝蘭克梵出任執行長12年，在華爾街大銀行中極少見，高盛剛公布財報，今年第二季又大賺，盈利比去年同期大增44%。貝蘭克梵在生涯巔峰中請辭，他原可不必離開高盛，卻選擇此時離開，什麼原因，財經界議論紛紛。

可能與時機有關。他2008年金融危機前開始擔任執行長，美國經濟2009年3月跌至谷底後，至今9年，一直處於不斷擴張的榮景中。但經過9年擴張，經濟形勢開始轉變，眼前的擴張周期明顯已到尾聲，金融風險開始增加，經濟衰退的機會也在增加。由2010年至今，美國連續92個月就業機會增加，新增工作總數達1830萬份，失業率創下18年來新低，但這種空前的擴張將難以持續，物極必反，經濟環境轉變可能正是貝蘭克 梵選擇離開的原因。一，二次大戰以來，美國平均每隔七年，就會出現一次經濟衰退；美國這波經濟已連續擴張九年，股市上漲現在已進入第十年，成為二戰以來最長的牛市周期。但好花不常開，經濟已開到荼蘼，開花的日子可能已剩沒幾天了。二，聯準會計畫年底前再升息兩次，升息日期可能在9月和12月；聯準會升息，是因為擔心經濟過熱，也擔憂通膨再發展下去將難以收拾。川普總統上周連續開砲，攻擊聯準會，他20日還發推文說，升息將使他為經濟所做的一切努力變成白廢。聯準會主席鮑威爾是川普提名，川普現在猛批鮑威爾，不顧聯準會的獨立運作傳統，反映川普也擔心美國經濟會走下坡，不利自己的政績和連任。三，「川普經濟」已經到頂，現在的經濟好景再往下走，已難以持續。川普的減稅計畫去年通過，今年初開始實施，加上聯邦政府今年開支因赤字預算而增加了2500億，對經濟產生刺激作用，預計本月27日公布的今年第二季經濟增 長率，可能達到4%，甚至5%。但經濟學家預估，減稅和增加開支所產生的刺激作用，將於下半年開始消退。數據業巨頭IHS Markit估計，今年第二季美國GDP增長可達4.8%，今年全年增長率3%，但2019年減至2.7%，2020年進一步降至1.7%；這些預測反映川普的刺激經濟措施目前已到頂，難再走下去，刺激效果就會減退，經濟也就回到沒有刺激的狀況，亦即回復到經濟周期末段狀態。

當27日第二季GDP數據公布時，可以預見，川普必然自我吹噓，大吹經濟在他手中如何蓬勃繁榮。他當然只會揀好的說，卻不會提可能不好的後續發展。四，發動貿易戰時機不合，因為減稅的刺激效應將結束，而貿易戰對經濟造成的衝擊卻在此時開始。川普不但向中國發動貿易戰，同時也向歐盟、加拿大和墨西哥等開戰；川普的貿易戰正在升級，對經濟造成的影響和衝擊將難以估計。美國經濟從蓬勃走向衰退的機會也大增。貝蘭克梵年輕時曾做交易員，擅長觀 察市場走勢。他對中國市場的觀察可反映這一長處，他近年應邀擔任北京清華大學顧問。他曾說，現在是中國的最佳創業時期，如果他年輕40歲，必定投入這個歷史性的創業浪潮。美國現在的金融市場，已出現不少周期的末期跡象，例如「華爾街日報」日前報導，銀行的信貸周期(credit cycle)也進入後期，次貸正在增加(2008年金融風暴即因次貸而引發)；對善於觀察市場走勢的貝蘭克梵，這種信貸趨勢他一定比別人更加了解。

避險基金龍頭「橋水」(Bridgewater)的達里歐(Ray Dalio)最近2年多次預測，美國即將出現經濟衰退，2020年前出現衰退的機率高達70%；國際貨幣基金會(IMF)本月初報告說，美國經濟目前沒有問題，但貿易戰和信貸緊縮等因素，可能造成改變，2019年經濟放緩的機會大增。

貝蘭克梵20日向員工的道別信中說：「困難的時候，我不能離開：好景的時候，我卻不想離開。」但最後他還是說，「現在是離開的最適當時機」。為什麼時現在是適當時機？美國經濟像王菲1999年的歌「開到荼蘼」，開花的日子快結束了，可能就是他選擇此時離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