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會期望滿滿 美中心情五味雜陳

南韓總統文在寅率龐大代表團，9月18日訪問北韓，受到朝方高規格接待禮遇。除金正恩和李雪主，北韓勞動黨和政府幾乎所有核心高官都前往機場迎接，平壤還在機場準備盛大歡迎儀式、檢閱儀仗隊。文在寅與金正恩一對一會晤後，簽署「平壤共同宣言」，宣示共建無核和平家園、消除半島戰爭風險。表面風光和樂觀氣氛，與川普總統和金正恩新加坡峰會後，美朝對無核化問題再現分歧形成鮮明對比。美國堅持續制裁北韓，平壤也遲未公布無核化時間表。文在寅這次高調北訪，有為美國探路解套之意，金正恩雖再宣示棄核，但美中貿易戰正熾烈，要解開僵局未必樂觀。文在寅率團訪北韓，有四個主要意圖：一、迎合金正恩增進南北經濟合作的期望。南韓在川金會後，就開始與北韓在經濟上建立聯繫。「板門店宣言」出籠後，韓朝聯絡辦公室將掛牌成立，朝韓鐵路合作和開城工業園合作等也納入計畫。南韓還就與北韓合作建鐵路，向美國申請制裁豁免權。在承諾無核化之 後，金正恩曾多次表示，希望與南韓在經濟上合作。南韓企業界人士此次隨文在寅北訪，就是平壤提出的建議。二、南北韓開啟軍事接觸，想促成「終戰宣言」簽訂。據朝韓會晤簽訂的「板門店宣言」，雙方計畫在今年內簽訂「終戰宣言」，建立軍事聯繫。南韓政府考慮今年下半年發行的「2018國防白皮書」，刪除「北韓政權和軍隊是我們的敵人」字句。文在寅訪北韓前堅持推進南北韓軍事合作，並未與美國站同一條線上，顯示南韓想在軍事上尋求更多自主權和獨立性。問題是一旦終戰宣言簽署，美軍駐南韓可能失去正當性，華府為遏制中俄在東亞擴張影響力，現階段不可能輕易答應。三、在半島問題上，南韓內部有不同聲音，如右翼黨派就猜疑金正恩的棄核決心，也反對實施「板門店宣言」。文在寅在國內面臨很大政治壓力。他此次出訪讓各黨代表隨行，用意就在與各黨分享解決朝核問題所帶來的政治紅利，減少國內反對聲音，獲得更多政治支持 ，也想建立再過三年多卸任後的政治遺產，留名韓國歷史。四、首爾力圖再將美朝推上談判桌。文在寅今年一直在美朝之間積極斡旋，比如：邀請北韓參加平昌冬奧會後，立即派遣特使出訪北韓，與平壤敲定4月朝韓首腦會晤議程。接著，文在寅再派特使出訪美國，與川普擬定美朝峰會。5月，美朝峰會舉辦前險些臨時取消，文在寅再次在美朝之間斡旋，並與金正恩舉行兩次會談，最終促成川普、金正恩在新加坡會晤。文在寅此行，即希望韓朝在軍事和經濟上實現階段性突破，讓北韓無核化有實質行動，為下次川金再次會晤做鋪墊。從高規格接待看，金正恩需要文在寅為他向美國遊說川普政府，解除經濟制裁，保證不變更北韓體制。金正恩最關心兩件事，一，北韓的經濟發展，以擺脫國際制裁和困境；二，與美國簽訂和平協定，確保金家政權存續。只要這兩件事能辦成，金正恩就有可能放棄核武和導彈計畫。 但美國在「終戰宣言」問題上與韓朝存在分歧。北韓不實現完全無核化，川普政府就不可能參與南北韓和美中四國參與的「終戰宣言」，也不會輕易讓朝韓在軍事上合作。因為包括駐韓美軍、「薩德」部署等，都攸關美國在東亞總體戰略利益，美國對此次文金會顯然持觀望態度，要看文在寅是否能推動金正恩在棄核上有令華府信服的進展。而對中國來說，韓朝走近，有利降低半島緊張和穩定東北亞局勢，符合中國戰略利益。朝韓若簽訂「終戰宣言」，推進北韓棄核，發展經濟，也是中國樂見。然而，中美對北韓的未來有不同期待。北京希望北韓改變現狀，包括推動改革開放，但不願看到未來北韓變成一個親美的資本主義國家。中國需要一個在政治制度、意識形態上與自己相同的近鄰作為屏障。文在寅積極推動韓朝經濟和軍事接觸，對緩和美朝關係有一定作用，也為北韓早日拿出無核化方案做鋪墊。但美中貿易戰難解下，北京如何運用北韓作籌碼來應對美國，拿捏也不易。金正恩仰賴中國，但又不會任憑北京一手操縱，美國也準備伺機切入。四方各有盤算下，使島無核化前景難走出不確定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