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習會後貿易戰休兵？ 川普的煙幕彈

攸關川普總統是否提前跛鴨和兩年後能否連任的期中選舉，明（6）日投票。川普除卯勁助選外，上周出人意料藉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通話，釋出兩國貿易戰可能休兵的信息。然而，由於美中貿易戰涉及兩國戰略競爭的深層次問題，中國對美國的要求短期內不可能讓步，因此川普的宣示與其說是市場利多，不如說是為了拉抬選情而放出的煙幕彈。美中貿易戰固然可能通過「川習會」暫時紓緩，但若要休兵，恐還得再經一番慘烈的實力較量。對貿易戰，川普曾誇下海口，指「是好事，很容易贏」。但美中打到現在，美國民眾不僅沒有看到贏的跡象，反而看到國內消費品價格變貴；另一方面，美國原賣往中國的大豆、玉米等農產品銷路頓失，農民被迫計畫明年減少種植面積。美國也距川普減少貿易赤字的目標似乎逾來逾遠。據商務部2日公布數據，今年前三季美國對中貿易逆差繼續飆升至新高，達3010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加10%。目前美國對中國貿易逆差，相 當於對歐盟的三倍、對日本的六倍。期中選舉來臨，川普貿易上拿不出帳面上的成績，如何讓兩年前因深信他能帶來生意、帶來工作機會的中西部「鐵鏽帶」各州選民，今年選票還能投得下去？川普和他的鷹派幕僚深知，對中貿易戰正進入關鍵時刻，不會一蹴而就，也不能半途而廢，現在美中兩國就看誰先眨眼、先認慫。川普沒法要求受貿易戰打擊而失望的選民再忍下去，只好營造一個貿易戰可能有解的假象，通過安排與習近平通話，給選民畫一個大餅，安撫選民，給他們一點盼望，讓他們相信本月底布宜諾斯艾利斯「川習會」後，美國就會跟中國有一個「很好的交易」。至於屆時是否果真如此，已不重要，因為那時期中選舉已過。川普的意圖，在美、中兩國都被不少人看破。因為首先，兩國目前根本沒有就貿易戰達成協議的氣氛。就在川普透過推特宣布與習近平進行「長時間、非常好的交談」，釋出兩國關係回暖的積極信號後僅數小時，司法部長塞辛斯就 高調宣布，打擊中國針對美國的經濟貿易間諜活動，起訴中國國有企業福建晉華集成電路有限公司，晉華儼然成為「中興第二」。結合副總統潘斯上月初在哈德遜研究所有關中國議題的演講，就可看出，美中貿易摩擦比美國與其他貿易夥伴的摩擦要複雜得多，因為兩國已進入激烈戰略競爭，甚至「新冷戰」；川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2日乾脆否認川普曾要求官員擬訂與中國可能的貿易協議， 貿易代表賴海哲也反對此時此刻與中國達成任何貿易協議。其次，美中貿易戰的起因是美國認為中國占美國便宜，因此提出除消除貿易不平衡外，還要求北京停止「中國製造2025」產業政策和對國企補貼，以及中止強制美國企業技術轉移、停止竊取美國智慧財產，這些都牽涉到結構性改變，也涉及中國長期經濟政策，中方不但不會輕易讓步，反而會認為是美國為遏阻中國發展，「霸凌」中國。這些問題，不可能通過一次會晤和一場晚宴，就取得重大突破。 第三，除非川普為了達成一個貌似可讓他宣稱「勝利」的協議，而按照中國總理李克強日前在北京會見美國國會代表團時提議的「雙方各退一步」，那美國得到的也不會是一個「很好的協議」。這樣的協議即使草草簽署，川普將來也會因為覺得吃了虧而反悔。鑑於過去川普翻臉如翻書的前科，中國有不少專家表達類似的擔憂。

因此即使川、習兩人本月底G20峰會就貿易問題深入交談，也可能只是為恢復各層級官員談判而起個頭，能讓貿易戰不再擴大就善莫大焉。具體說來，川、習可能同意在雙方恢復談判期間，貿易戰短暫休兵（ Temporary Truce），即美國不在明年1月1日起，對2000億元進口中國商品的關稅提高至25%，也暫不額外加徵中國2670億元進口商品關稅，而不是取消目前已加徵的關稅。庫德洛2日就坦承，即使兩國元首有休兵的意願，也將是「漫長而艱難的過程」。川普或許比任何人更希望與中國就貿易問題達成協議，「貿易戰」對他來說只是手段，是他向中國施壓的「交易的藝術」。但絕不可為達成協議而操之過急，因為就像他上月29日對福斯新聞所說的：「中國還沒有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