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亞洲電台不能關門

余杰（維吉尼亞州）

驚聞川普政府下屬的美國廣播理事會（BBG）提出自由亞洲電台2018年度預算案，2017年華盛頓總部普通話組經費是496萬元，而2018年預算雪崩式地被裁減到區區30萬元，形成不可思議的削減對比。該預算案最後需國會通過，如果通過，等於自由亞洲電台內規模最大的普通話組，將面臨關閉命運。不僅將導致數十位資深記者和編輯失業，更讓美國在與中國的宣傳戰潰不成軍，進而使中國備受摧抑卻又生機勃勃的公民運動，失去有力支援。對所有關心中國民主化的人士，自由亞洲電台普通話組的「非安樂死」，無疑是一個巨大噩耗。目前尚不確定預算調整是基於川普政府「美國優先」的孤立主義思路，還是幕後有中國政府壓力和陰謀。美國之音中斷郭文貴直播採訪事件後，以批判中國極權統治、倡導和捍衛人權為己任 的自由亞洲電台，地位更凸顯，成為中國政府「眼中釘」「肉中刺」，若自由亞洲電台普通話組因經費問題被迫解散，最高興的顯然是北京當局。自由亞洲電台是自由歐洲電台的「孿生姊妹」。冷戰時代，自由歐洲電台如同一盞傳播民主自由思想的燈塔，照亮數億蘇聯東歐國家鐵幕後艱於呼吸視聽的民眾。柏林牆倒塌和蘇聯東歐共產黨集團垮台，自由歐洲電台功不可沒。蘇聯人權鬥士、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薩哈羅夫（沙卡洛夫）回憶錄中說，他那些批判蘇聯當局的文章，在蘇聯沒有媒體能發表，無數民眾是通過自由歐洲電台的電波收聽。如果沒有自由歐洲電台廣播，他的聲音如同一根小小火柴，完全局限少數異見人士圈子內；有了自由歐洲電台廣播，他的思想則如同一道閃電，鼓勵無數民眾挺身對抗專制腐敗的蘇共。在自由與專制的鬥爭中，自由歐洲電台起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作用。同樣，自由亞洲電台如今也扮演同樣角色。冷戰雖結束，歷史尚未終結。中共在六四屠殺後，擦乾白手套上的鮮血，以低人權、高汙染的「中國模式」搭上經濟全 球化快車，迅速取代昔日蘇俄，以「大國崛起」姿態挑戰近代形成的普世價值。中美之間對決，不僅是經濟和軍事實力的較量，也是文化、思想、價值之爭，其中非常重要環節是「宣傳戰」。川普上台前後，我在華府多次智庫研討會強調，必須加強自由亞洲電台地位，它的角色極重要。每年數百萬美元預算，比不上美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投下一枚導彈，但它達成的改變和翻轉人心的效果，導彈遠遠無法企及。比如，獄中的中國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第四次入獄前，是自由亞洲電台常訪問對象和專欄作家。長達十年裡，劉曉波為自由亞洲電台撰寫許多如匕首投槍般的文字，這些文字轉變成電波，啟蒙無數在黑暗中尋求光明的中國人。又如，我的家鄉是四川成都郊區小鎮，很多民眾每天定時收聽自由亞洲電台。我雖被迫離開中國，家鄉父老卻能聽到我在該電台播出的專欄文章，中國的防火牆無法阻擋電波。近年腰包鼓起的中國政府不僅嚴密控制國內媒體，且投入巨資對展所謂「大外宣」戰略。這場生死攸關的宣傳戰中，西方 不知不覺已處下風。香港和台灣多家重要媒體被親北京商人收購，成為「人民日報」香港版、台灣版，扮演中共喉舌；德國之聲先後解聘多名報導中國人權迫害事件的記者和編輯，聘請一名為中共六四屠殺辯護的「洋五毛」為專欄作家；「華盛頓郵報」收取巨額廣告費，夾入共產黨宣傳資料「中國觀察」，誤導讀者。

美國的中國問題專家夏偉（Orville Schell ）表示：「當我們的媒體王國正像喜馬拉雅的冰川一樣融化，北京卻正在擴張。他們想盡可能地在世界任何有信譽的新聞業標誌地搶占一席，所以他們要到紐約，要到時代廣場這一標誌性地點，是他們計畫的一部分。」自由與專制、民主與獨裁不可能和諧並存。美國及西方正面臨繼一戰、二戰、冷戰和反恐戰爭後的一場更嚴峻的價值觀之戰。作為戰場橋頭堡，自由亞洲電台過去20年間發揮重大作用，而只要中共獨裁政權不倒，自由亞洲電台的使命就未完成，理應得到美國政府和國會大力支持。

（作者為旅美獨立時評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