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羅 華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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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梭羅兩百歲誕辰，我和小乖從華府開車十多小時，帶著朝聖的心，來到華登湖（Walden Pond），向這位十九世紀美國對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作家、哲學家致敬。高中時代讀到他寫的「湖濱散記」，就很響往書中描述的簡單、樸素、自然的閒適生活。作夢也想不到，古稀之年，竟能來到他隱居兩年專心著作的華登湖畔。湖畔步道綠蔭遮天，林中小徑落英繽紛，梭羅曾流連漫步、沉思低吟的華登湖，湖水碧綠清澈，情景依舊如當年。

居住在麻州康克（Concord）鎮、畢業於哈佛大學的梭羅，一九四五年三月為了驗證他的自然主義理想，帶一把斧頭，走到華登湖邊，在杳無人煙的樹林裡，伐木蓋屋，自種自收，開始他的隱居生活。兩年兩個月又兩天的實驗結束後，他成就「湖濱散記」，以十八個章節，向世人揭示了他回歸自然生活實驗中發現的人生真諦。現在這裡是自然保護區，我走進他親手砍 下白松木建造的小木屋。木屋約十二平方公尺，只能容下一張床、一個小書桌、一個冬天取暖用的壁爐和幾隻鍋碗。坐在梭羅的小書桌前，難以想像，在這張簡陋的小書桌會寫出影響幾個世代的經典名著。在訪客中心，自然保護區的解說員向我們介紹，受梭羅影響最大的是印度聖雄甘地。一九○六年，甘地在印度進行反種族歧視的民權運動時入獄，在獄中讀到梭羅撰寫的「湖濱散記」及「公民不服從」（Civil Disobedience）兩書，深受書中理念影響。他採用梭羅倡導的不合作、不抵抗主義，在沒有暴力的和平狀況下，爭取到印度獨立。甘地對他推崇至備，稱梭羅為美國有史以來最偉大賢人。另一位受其理念影響至深的，是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恩。他在一九四四年首次閱讀梭羅撰寫的「公民不服從」，接受書中的非暴力反抗概念，一九六三年發起向華盛頓和平進軍運動，吸引二十五萬 人在林肯紀念堂前聆聽他「我有一個夢想」演說。一九六八年美國國會終於通過「民權法案」，規範美國境內所有民族的民權平等，黑人及所有少數民族均受其益。這些都是耳熟能詳的故事，但在華登湖梭羅建造的小木屋前，聽解說員娓娓道來，又是一番感受。我向解說員說，妳不會想到，梭羅誕辰的兩百年後，他的公民不服從理念，仍影響到千里之外的太平洋彼岸，台灣有二十二位學生占領立法院，法院依梭羅「公民不服從」書中的論述，全部判決無罪。華登湖面積不大，只有六十一英畝，沒有浩瀚的千傾碧波，但有閒適的優雅細緻。梭羅在這個簡單樸實的生活環境中，體驗到人應該減少物質慾望，提升精神領域；人在生活上不需奢侈品，只要基本所需，就可以活得更從容、更充實。梭羅因住在華登湖畔，寫出傳世經典，華登湖也將因梭羅，永遠被記在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