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里：金正恩核武自保不敢攻美

北韓相繼發展洲際彈道飛彈和氫彈試爆，已擁有攻擊美國本土的基本能力。不但東北亞局勢緊張，全球戰略局勢也隨時有生變之虞。美國國務卿提勒森訪問北京，力求以外交斡旋手段化解危機，不料卻被「老闆」川普總統嘲諷「省省你的力氣，不用浪費時間了」。表面上看，這是「火箭小子」金正恩和「老番癲」川普的較勁，其實卻是攸關人類文明存續的一場大戲。柯林頓總統第一任期的國防部長威廉‧培里（William Perry ） 在卸任後專心致力全球「去核武」的努力，寫了一本半自傳體的書《核爆邊緣》，敘明核武威脅的可怕，以及消弭危機的可能途徑。台北天下文化遠見事業群高希均教授委請筆者翻譯的中文繁體版，甫於日前上市。針對北韓局勢是否會爆炸出大亂子，日前筆者和培里博士有一番筆談。他認為：「北韓核子計畫的目的是要維繫金氏王朝。北韓領導人認為對其王朝的首要威脅來 林添貴（洛杉磯） 自美國。特別是，他們相信美國有意攻擊他們、也有能力擊敗他們。他們也相信擁有強大的核武力可以遏阻美國進攻。」培里指：「我認為北韓不會在未經挑釁下，朝南韓、日本或美國發射核武器。北韓領導人沒有自殺意念，他們曉得一旦發動核子攻擊，會導致國家滅亡、本身也殞命。但除非北韓看到有別的方法確保其政權生存，他們將繼續發展其核武器。」最重要的是，培里相信，外交斡旋還是有可能，但需要結合兩大因素：如果北韓放棄核武器，美國要提供有可信度的安全保證；如果北韓不肯放棄核武器，中國要以切斷糧食及燃料供應威脅它。但是要整合出這樣的外交協議，非常困難。培里是數學家出身，很早就涉及先進武器研發。卡特政府時期，加州理工學院校長布朗出任國防部長，他被延攬擔任主管武器研發採購的次長。柯林頓總統任內，他先擔任國防部副部長，旋即升任部長。整個職業生涯涉獵軍事工業甚深，十分清楚核武的可怕。他認為，當今之世最大的危險是核子災難。禍害最大的將是美國、俄羅斯之間，或印度、巴基斯坦之間發生核子戰爭，或 是北韓和美國之間發生核子戰爭，又牽扯到中國。這些國家都不希望發生核子戰爭，但全都可能稍有差池就爆發核子戰爭。萬一真的爆發，禍害之大將無法想像，最慘的話，人類文明都將終結。問題是，「絕大多數人不了解此一危險；尤其是有些核子國家領導人也不了解。因此他們沒有採取可以降低核子戰爭機率的政治行動。」這位溫煦慈祥的九旬老人最近有喪偶之慟，但立刻打起精神按照原定時程，進行「去核武」教育宣導。話題不能不回到部署在南韓「薩德」系統是否能產生作用。他認為，薩德部署產生安全及政治爭議。從安全角度看，部署薩德不足以制止大規模攻擊，因為薩德的數量不足。然而，它的確給予南韓人民某些保證，也在北韓軍方製造某些不確定感，不知道他們發動攻擊的效果會是如何。然而，培里也指出，「薩德的部署已引起重大政治問題。中國顯然認為部署薩德會有能力對付他們的洲際彈道飛彈，因而降低他們的嚇阻能力。中國已經針對南韓採取政治報復，可能決定增加洲際彈道飛彈的部署數量，以抵銷薩德對其嚇阻能力 可能的影響」。字裡行間，可以顯示他觀察到的地緣戰略發展，仍有值得憂心和關注之處。華文世界讀者對培里擔任國防部長，印象最深刻的一項決定，當然是1996年台灣第一次舉行總統直選，大陸朝非常接近台灣的水域發射兩枚飛彈、進行恫嚇，他建議柯林頓總統派出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前往台灣海峽。對這段經過，他細述原委：「我們相信中方軍事行動的目的是要恫嚇台灣人民，不要投票支持某一候選人；而且我們認為中方的行動違反《上海公報》。因此我們準備了外交訊息，向中華人民共和國表達我們的關切。但是我們也想要強調中方這種行動的危險，而我們認為，美軍若在台灣海峽部署重兵，可以顯示我們的嚴正關切。因此我向柯林頓總統建議，派遣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前往台海地區。」但被問到目前兩岸局勢又告緊繃，美國究竟會持什麼立場時，培里選擇不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