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世界

中篇連載

在他身後。他不經意地後退，輕輕地撞在女人身上。女人身子發軟，一個趔趄，他一把挽住。女人順勢靠在他身上。他僵直地站著，不知如何應對。雖然他們也有過禮節性的擁抱，但此時的身體接觸暗含著另外的意味。深夜、醉酒、封閉和孤寂、尋找、試探，以及遺忘已久的性，恍惚間，進一步親密的門扉悄悄地打開一條縫，一切的可能在一瞬間湧現。他只要伸手接住那個迎面飛來的球，一切都可能改觀。但是他太過於惶惑了，酒精、疲勞以及對事情的不確定性，使他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一剎那，女人隨即站直了身子，莞爾一笑，說：你看我，真是喝多了。他把燒開的水倒進茶杯，遞給女人，然後說：我再給你去拿條毯子吧！一夜無事。

●第二天下午，他開車送她去機場。兩人告別之際，還是禮節性地擁抱了一下。他說：希望你有機會再來庫斯灣作客。女人沒置可否，過了一會，好像在無意間說：這地方實在太冷了一點。他在回程路上，瞥了一眼儀表板上的溫度計──華氏六十七度，這氣溫是可以穿襯衫的。可是不知怎麼的，他也覺得確有一絲寒意。隔了一個禮拜，他拜訪了庫斯灣的動物收養中心，領回了一條很難看的雜種狗。這條雜種狗的名字叫「寂 寞 」（

J i m o）。 艾比還沒回答，前面的李弟溫拉他一下，低聲說：「不要管他，快跑。」艾比雖然跟著李弟溫跑，心裡可不大明白，一邊跑，一邊問李弟溫說：「那人願意帶我們到方圓廣場，何必甩掉他？」「和他非親非故，他為什麼要帶路？」李弟溫說：「其中必有緣故。」「可能人家一片善意呢？」艾比說：「弟溫，你未免太多慮了。」他們跑到地鐵站的出口，李弟溫回過頭來，對艾比說：「是我太多慮嗎？你看誰在外面等我們？」在出口外面等他們的，果然是剛才那位光頭乘客。艾比吃了一驚，李弟溫轉頭就跑，說：「走，我們換個出口。」他倆跑往地鐵站另外方向的出口，還沒到，李弟溫就罵了一句：「又是他。我們再換個出口。」在另外方向的出口外面等他們的，果然又是那人。這地鐵站共有五個出口，李弟溫和艾比換了四次，每次都看到那人在外面等待。艾比驚嘆道：「奇怪，這些出口彼此間的距離都不算近，我們跑的又是內線，他怎麼可能每次都比我們快？」李弟溫的表情很無奈，說：「有人一定要帶我們到方圓廣場，甩都甩不掉，看樣子我們只好接受。」他們走出第五個地鐵出口。那人依舊在外頭等待，手抖著拿出菸斗來，對他們說：「說好了由我帶你們去方圓廣場，你們瞎忙些什麼？明白嗎？無論你們怎麼瞎忙，都是白忙一場！」在地鐵列車裡面大家都是躺著，看不出對方的高矮。艾比現在看清楚，那人是個五短身材禿頭的矮個子。記得從前似乎見過他，但是又記不得在哪裡見

過。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