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羊頭賣狗肉 律所
的
龍與女魃啊……那難聽的喉音！弓尚未勾搭過箭，恐懼天生就會在血液裡奔逃；膝蓋骨以下的爪與蹄都知道：沒有耒耜，春天依然會在種子之中發芽。不需要結繩，天地備有自己的曆法，我遵循，我偉大！而那些世襲的窩囊，我殺！我殺！我殺！我殺殺殺……逐鹿不需要翅翼，天空就是我的眼球，而鷹隼是飄落我深潭眼底的睫毛，牠們自會為我追逐侵入南方的塵沙……我知道，有一種會穿衣服的猴子總是躲在迷霧的深處笑我──不種苧麻，也不養蠶，因為我深切知道──獵殺與造愛一般平常……血侵之後就有血親，被剝掉毛皮的一百種獸永遠無法抵擋雪中的一千種，冷。啊！蠻陌並非無知：獸是青面，樹有獠牙；所有的生物都沒有軒轅來得可怕！是的，我就要叛逆！但更討厭大河彼方的井田，大自然從來不會這麼亂搞……。不信！你看下一波大洪水如何來把牠們沖垮…… 然而，事與願違，時間像風一般讓被深藏在沙中的真相漸漸顯露出來。我開始發現林蒂對李雯的態度有著明顯的變化。她一面重複地對我說我現在的職位是以前為李雯設定的，所以她和我的工作內容和職位是互相重疊的。原來在我的錄用書上寫我的上司是李雯和林蒂，可是才上了兩天班，她就要我不要再向李雯彙報工作，說她自己是我唯一的老闆。可是，我畢竟還明白事理，而且我很喜歡李雯，從未想到要和她搶工作，也不想和她產生任何矛盾，更何況當初決定來此工作也是看在李雯的專業精神，覺得和她很投緣。所以一方面我無論如何也小心翼翼地和李雯維繫著良好的關係，一直到我們離開了律所都是知心的朋友。開頭第一周，大家在忙忙碌碌中度過，這一周和我接觸最多的就是Zoe。在我們加入之前，她是這所裡唯一的職員，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在工作上和業務上幫助大家，她無私的奉獻使我們很快進入了狀況，大家都非常喜歡Zoe，一致公認她是難得的智商和情商雙高的女中豪傑。之後，林蒂找我談了幾次話，當我把我來所裡的感想向她彙報時，只要我一提到Zoe，她就會把她說得一文不值，從八卦她的私人隱私、否定她的工作能力，到質疑她的智商。而且林蒂還當著我和Zoe的面毫不留情地出言羞辱她。我想如果換成她這麼羞辱我，我一定受不了起身走人了。只可惜這是Zoe在美國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她很珍惜，也就只能任憑老闆的羞辱、挖苦和刻薄，敢怒不敢言。林蒂羞辱Zoe歸羞辱她，常常讓Zoe不是為她接送孩子，就是去接送她，把Zoe當她的私傭。大家背後都稱她為老闆家裡的兼職保姆。看到Zoe強忍住淚水在這種處境中掙扎，讓我的心真不是滋味。一周後，林蒂把和我們一起報到的燕子給解雇了。燕子是杭州人，畢業於我的母校杭州大學（即現在的浙江大學）法律系，所以我們是校友。辭掉她的理由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一是嫌她長得醜。進來之前林蒂親自參與面試同意後招燕子進來，當時怎麼沒有看到她的長相呢？二是不聽話。林蒂不喜歡燕子向她提了兩次要把所裡的案子統一管理，一般美國律所管理案件都是如此，怎麼在這裡就行不通了呢？其實，燕子也只是出於好心的建議，用與不用這套美式管理，最後還是老闆定奪。看到自己的校友兼同事如此莫名其妙地被解雇，我驚呆了，並且對這兒的工作失去了原有的熱情。在律所工作的前兩周就發生了許多事，其中李雯的被排擠、Zoe的被侮辱、和燕子的被開除，讓我開始對這個來自國內的大律所產生了信心危機。特別是透過一件件的事情和一次次的交談，林蒂的真實面目逐漸地被揭露了。多年來職場上的經驗讓我意識到，這個所謂的合夥人其實是個朝秦暮楚之輩，對律所的業務方向不清不楚，對工作的前景完全無解。林蒂其實就是一個努力穿著時尚的村姑，人前巧言令色，人後說三道四。她從不信任她的部屬，不認同他人的能力，不善待所裡的員工。 今天在這人面前說那人不好，是沒有能力的草包；明天又在那人面前道這個人太醜太胖，像個大媽帶不出門。今天是她口中的菁英，明天卻成為她欲拔之後快的魚刺。反之，有位國內上海總部負責人的侄女來所裡實習，這位嬌小姐的工作內容就是花錢耗時間，整天不是上網買名牌衣服、包包、鞋子和指甲油，就是打遊戲機。林蒂為了 怕得罪她在律所總部的親戚，硬是每天卑躬屈膝跟著她陪笑臉。林蒂的行事風格就是沒有原則、反覆無常。例如所裡每一個人的工作內容和職責是不定的，今天讓你做車夫，明天讓你給她做保姆帶孩子，後天讓你給她的孩子做家教。就是出差在外，為了一個吹風機壞了，她也可以讓員工來回折騰個大半夜。又例如大家的職稱可以朝三暮四，臨時想讓你幹啥就幹啥，前一分鐘剛讓你做管理，下一分鐘你又變成接線生，再一分鐘後你就是個搬運工。員工的能力不重要，聽話才是最重要的，奉承她講假話者生，忽略她幹實事者滾。真誠地向她做工作建言都會換來一副白眼和一句：「我讓你幹嘛的？」她口中常說的口頭禪就是：「我養著你們，我有得到什麼？我自己連工資都沒有拿。」她的言行，令人不得不質疑她的管理經驗和人際關係。另外一個驚人發現才是最後壓垮駱駝的稻草，那就是林蒂的專業能力。首先，林蒂連最普通的英文口語都說不清楚，更不用說書寫閱讀。一個最簡單的英文回郵都需要員工替她寫好，再由她轉寄。一個電郵都要故意以討論為藉口，讓員工把內文翻出來念給她聽。這就不難理解她為什麼必須得以中文開會，外來的電話只要是說英文的就得由前台接聽，再以中文向她解說。經過同事們對公司的註冊進行深入調查，我們瞭解到，其實公司的合夥人中有一位是位掛名律師，這人從未在公司出現過，就連斷斷續續待了三年的李雯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另一位合夥人是林蒂，在一番調查之後，發現林蒂在美國並沒有任何法律學位，更不用說擁有律師資格，可是她卻在律所簡介和報章雜誌上冒稱自己是中美律師和會計師。如此，律所只是找人掛名，長期由沒有加州律師執照的律師坐鎮。林蒂從一開始就堅決反對刊登廣告去招攬生意，說是已經有大量的案子足夠大家忙的了。事實上是律所裡並沒有長期存在有執照的律師。根據同事私下透露，律所自2014年成立以來，從沒有獨立完成過一個案子，大部分案子都是轉介去林蒂熟識的其他律所來賺取仲介費，仲介費中有多少進了律所的收支帳戶，那就不得而知了。本律所曾經辦了一個有關投資移民的講座，她冒以中美律師和會計師的身分列席提供法律講座，對於聽眾所提問的問題，她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答非所問，在場的人無一不搖頭，頗有受騙上當的感覺。此外，她會精心挑選有商業潛力的客人，為他們做所謂的法律諮詢，以從中謀取私利。例如，一次一位客人做的消防產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第二天馬上約客人來所裡商討，如何跟這客人私下合夥開公司，然後由她在國內所布置的銷售管道來推廣獲利。於是，本所長期以來的無證營業，真可謂是無法無天。合夥人在無執照的情況下，公開向人提供法律諮詢，收取不當的費用，不是不靠譜，是根本就沒有譜。這一切的一切，嚴重違反了加州法律，也嚴重違反了法律從業人員的職業道德規範。以前任職的每一家律所，因為有源源不絕而來的案子，電話總是響個不停，每個人每一天都要處理很多不同的事情，大家只恨自己為什麼只有一個腦袋、兩隻手和一張嘴。反觀這裡，一共只有三、四個案子也都外包給別家律所，在中間拿一個轉手費，基本沒有案子可做。所裡的人大都重複地忙相同的一件事，那就是寫一些內部的宣傳稿，或是一篇簡單的文案，叫這個人寫了又叫那個人也寫，然後大家互改，讓那個人改了又叫這個人重改。為了給她訂一張回國的機票，她會至少讓三人同時三天內不停地去上網和打電話詢問價格。此外，員工們每天必須裝成很忙的樣子，不然林蒂會不開心。久而久之，因為實在沒案子做，裝也裝不出來的時候，林蒂不是無預警地辭退人，就是把大家從全工變成了半工，一開始告訴大家的升職、加薪和獎金，早已成為泡影。更不用說她所吹噓的什麼茶文化、酒文化、學國畫、買會所……。（中）（寄自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