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彈都不割香港四個月的巨變

●邱鴻安

香港的反送中運動，由6月9日100萬人遊行至今，剛好四個月。期間香港發生了巨變，這個轉變不但香港史上空前，且必將影響未來發展，影響2047前的政治發展。巨變是什麼？簡言之，是香港人的身分認同發生重大改變。1997年被大陸收回前及收回後，香港人對自己的身分可說只有模糊的概念。大多數人認為，自己是「中國人中的香港人」；這裡的「中國人」，不指中共的中國，而是泛指文化歷史的中國；自稱是「香港人」，也不是深刻的意識。但四個月來，香港人喊最多的口號就是「香港人加油」，這反映香港人共同的身分認同意識；「香港人」英文不再是「People of Hong Kong」，或「Hong Kong people」，而傾向於「Hongkongers」這個更專用的字眼。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最重要原因是，作為共同體，香港人遇到空前打壓，因為被打壓，所以群起反抗，「香港共同體」在壓被迫和反抗過程中得以形成；如果沒有另一群體對香港人打壓，香港共同體意識就建立不起來。打壓香港人的是誰？是警察，以及警察背後的林鄭政府和中共。香港人反抗是對警察、林鄭政府和中共的反抗。一，「警暴」最值得注意，因為香港共同體的身分認同，是從這裡開展出來。四個月來，警察暴力不斷升級，濫捕、酷刑、性暴力、無差別打人、警黑勾結、近距離行刑式實彈射擊學生，警察的殘暴視頻天天在網上和電視上播出，成為香港人共同經歷的苦難，這些苦難正是造成香港共同體的要素。

至今警察已逮捕了2300人，不少和平示威的人都被起訴暴動罪，不少被捕者被捕時都遭殘酷對待，不少人被捕後被帶到偏遠新屋嶺拘留中心，在那裡被警察施以酷刑和性暴力。整個抗爭運動，其實是在6月12日警察第一次開槍和狂射180枚催淚彈開始，此後，警察暴力不斷升級，721警黑勾結，縱容800名黑社會進入地鐵無差別毆打市民，831進入太子站地鐵無差別毆打市民，十一近距離向一名中學生行刑式槍擊，事件和影象香港人都不會忘記。警察每天下午4時開記者會，天天被問到警暴問題，但四個月來，警察說沒有一次做錯；射爆女救護員眼球，射盲印尼女記者，六、七名防暴警狂踢一名守護孩子的長者，近距離槍擊中學生，每次警察都說他們沒有錯，都合理合法。但港人看在眼裡都知道，警察說謊，這種顛倒黑白的無理無法，正是港人憤慨的原因，也是共同身分形成的原因。警察還有一種報復心理。因為警暴不斷升級，執行任務時又蒙面，不展示編號和委任證，因此更肆無忌憚，目無法紀，所此警察每次上街必被民眾大罵「黑警」，警察因此產生報復心理，對示威者和市民更殘暴。一名市民遇上防暴警，他對防暴警說：「你丟了東西。」防暴警回問：「丟了什麼？」市民說：「丟了良心。」六、七名防暴警立即撲上前，把市民擊倒在地上，進行逮捕。二，這種香港共同體的意識，在9月全港唱遍抗爭歌「願榮光歸香港」中表露無遺；這首歌9月初突然暴紅，歌詞裡說到苦難、反抗和希望，香港人在公園和商場中合唱，天天唱，將感情投入其中，因為在歌詞中感到了前所沒有的共同體身分。禁蒙面法本月5日生效後，林鄭自言，希望和理非(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抗爭者)不敢再蒙面，因此與勇武(在前線衝擊的示威者)割席。但她的希望顯然落空了，因為和理非不惜蒙面，也不與勇武割席。四個月以來， 200萬和理非不與勇武切割，不離不棄地作為勇武的後盾，是確保抗爭運動得以繼續的最重要原因。抗爭運動一直堅持，「不割席、不分化、不指責、不督灰」，甚至強調「核彈都不割」；經過四個月，香港人的共同體身分已經形成，所以「核彈都不割」也成為不變的事實；只要這種共同體身分的意識維持下去，就算警暴如何升級，林鄭政府和中共如何「止暴制亂」，都難以阻止香港人繼續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