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封城後中國還瞞報嗎？

鄧聿文（中國大陸）

最近CIA一份報告指中國的疫情數據嚴重失實，北京向外界謊報感染和死亡人數，致使美國輕視新冠病毒的危害，釀成現在的慘況，中國應該為此負責。北京則反駁，中國及時向西方通報疫情，數據是透明的，美國不能把自身的抗疫不力甩鍋給中國。對中國疫情數據的準確性和抗疫的透明性，外界一直質疑，以CIA在情報界的權威地位，很多人相信中國官方確實嚴重隱瞞感染和死亡人數。

不過也有不少人懷疑CIA此時出台這個報告的用意。我在推特上提出兩個疑問後，得到100多人留言，無論喜歡美國或喜歡中國，這回難得意見基本一致，認為中國官方在武漢封城後，不大可能像CIA指控的這樣還嚴重瞞報，美國明顯有甩鍋之嫌。

暫且放下CIA的動機不論，人們懷疑它的一個理由，是CIA並缺乏有力的依據來支撐其結論。從有關報導看，CIA官員只是強調北京為避免感染和死亡人數過多，動搖中共統治，因而瞞報；另外，用美國相關機構的疫情傳染模型推算中國確診人數，比中方公布的多得多，被CIA認定北京瞞報。

「紐約時報」對CIA的報告有詳細報導，按照報導說法，CIA是根據檢測不足、統計標準不一以及無症狀確診患者沒有納入統計，得出中國官方的疫情數據嚴重失實。報導還引述美國政府官員的話，CIA情報人員的信源和媒體公開報導的情況差不多。

雖然沒有看到CIA的完整報告，但包括紐時在內的媒體報導，足以讓我們懷疑其報告結論的嚴謹性。說得難聽點，CIA這次報告的水平，跟媒體差不多。前述檢測不足、標準不一和無症狀者未納入統計，確實會影響數據的準確，存在漏報或客觀上造成瞞報，但是否大到嚴重失實、感染人數比美國還多的程度，就值得斟酌。這不是要為北京辯護，也無須為北京辯護，因為這與人們的經驗認識產生衝突。可用紐約和義大利的華埠區基本沒受到疫情感染，來反證中國的情況。紐約現在是疫情重災區，但曼哈頓華埠及皇后區法拉盛兩個華人居住區，基本沒有傳出疫情，義大利的中國城華人感染也很少。為什麼這些地方會成為疫區孤島？關鍵就在華人對重視病毒，做好各種防護準備，出門戴口罩。由此反推，在中國政府下令武漢封城後，人們宅在家裡，足不出戶，醫生和社區工作者的救護活動都戴口罩，能有效地截斷傳染源，加上早發現、早隔離、早治療，以及追蹤個案等各種措施，封城之前的傳播狀況在相對不長的時間裡可控制住。不清楚CIA根據什麼模型推算，恐怕一般的防治模型在中國這種力度的抗疫下是不適合的。中國政府這時候似乎也沒必要隱瞞，因為全世界都盯著它呢。方方日記裡記述過，有一次外界懷疑武漢某區有兩個重病例沒有上報，為此她求證醫院的兩個醫生朋友，他們的回答是，在目前的嚴防死守下，不可能不上報，也無必要隱瞞。當然這兩個醫生說的只是他們個人看法，不代表全局，或者不表示政府不這麼做。但至少

也說明那種情況下，少報瞞報不報其實存在風險。質疑中國官方瞞報的，是基於之前的慣性思維：地方政府瞞報是害怕上面問責。但李文亮事件引發舉世關注後，在疫情已成公共事件下，中國政府的任務是盡快控制疫情，少報和瞞報絲毫無助該目標實現，因為新冠病毒不像其他東西，瞞報不會產生危害，正由於前期瞞報，才導致疫情大流行。北京此時要求地方對感染者應收盡收，應治盡治，瞞報若發現反而會受到嚴厲處罰。在這種激勵模式下，地方官員沒有動機也沒有動力瞞報。可見武漢封城、舉國抗疫後，北京主觀上不太可能故意隱瞞疫情數據。但這不是說客觀上，由於一些技術原因，局部地方政府的慣性思維會出現漏報、少報的現象。不過，話又說過來，即使中國官方瞞報，也不可能如CIA講的這麼嚴重。就算北京的數據嚴重失實，中國8萬多確診人數、3000多人死亡病例，還不能讓川普政府警覺，以致耽誤一個多月的預防時間，這就是美國的問題了。

（作者為戰略分析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