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老人

〈會笑媽媽〉„鄧藹霖

在溫哥華那間醫院陪伴母親時，天天傳來的同一把喊救命聲，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年逾90的老嫗聲如洪鐘，叫喊聲夾雜著惡毒的罵人聲，讓人覺得她是在發脾氣多於求救。從旁見證，這裡的醫護人員團隊均專業兼且富愛心，對每位長者都悉心照料，委實不存在什麼虐老或疏忽照顧的事情。友善的護士小姐悄悄告訴我，那位女士是因為摔倒受傷而入院，是這裡的常客。因為她步伐不穩較容易跌倒，所以常常會

把她安排坐在安全椅。她不喜歡窘迫，又討厭醫院食物，所以天天嚷著要出院，情緒激動時會咬人、喊救命。護士小姐笑說她是醫院的問題老人，需要重點照顧。天生美人胚子的老嫗，年輕時也曾有過放浪形骸、自由奔放的荒唐歲月吧，今天被窘於這個鬼地方，什麼都不在控制之列，又沒有家人或友人來探訪，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了，心情壞透是可以理解的。我曾嘗試走近她，跟她友善點頭，想跟她閒聊助她解悶，但當她冷冷地瞪大雙眼，一臉猙獰地盯著我時，「快給我滾」的訊號清晰顯見。我時常會想起她，也警惕著我要待人以寬。那些此刻仗勢凌人、做盡壞事的人，可會相信有因果報應，「因住收尾嗰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