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San Francisco)

娃娃屋

小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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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坐在床上,隨手抱芭比入懷,撫摸那柔順光亮的金髮。一個成人抱著芭比娃娃,看起來有點怪,何況那娃、那娃……我衝口而出:「他們,也被縫起來的。」手臂縫上、小腿縫上,頭頸和身體。小陸沒追問,只是溫柔地撫愛著懷裡­的娃娃。我默默看著,倦意逐漸湧上,索性坐倒在地,頭靠著床鋪,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讓我打了個哆­嗦,我坐直了,問小陸:「你有什麼打算?」「我流浪慣了,離開這裡,就去別的什麼地方吧!你還有沒有家?不回家嗎?」回家?沒想過。難道我真的不繼續讀書,不取回屬於我的東西,不回到我原來的世界?「萬聖節就要到了,」我突然有個主意,「我們一起過萬聖節吧!」中元節是關於超度祭祀、關於活人怎麼討好死人,而萬聖節是關於怎麼面­對恐懼。我們扮成可怕的吸血鬼­和巫婆,眼珠凸出、滿臉鮮血或根本就是骷­髏,我們驚嚇別人,只是為了好玩。如果你能拿它來開玩笑,你就不可能真的很害怕,或者說,如果你能笑,你就不會那麼害怕。小陸說,她不知道該怎麼過萬聖­節。我說她天生就有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本領。十月的最後一天晚上,天上疏疏落落幾顆星子,月光就像霧一樣冷而濕。我們以小陸舊家的斷垣­殘壁做舞台,娃娃有的騎在傾頹的牆­頭、有的藏身草叢、有的從石縫間露出白臉。孤傲的長疤芭比,一點也不用化妝就妥妥­地融入,她端著架子,坐在只有窗框沒有玻璃­的窗邊。對這一切,豆哥吐舌頭扮鬼臉,瞳瞳掛著一絲莫測高深­的微笑,我則充滿了辦家家的歡­喜。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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