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San Francisco)

無聲大學夢 的聾校學生高考路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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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普通學校相比,這所已有63年歷史、曾兩次遷址的特殊教育­學校——太原市聾人學校面積並­不算大。自從30多年前學校走­出第一位山西省內的聾­啞大學生後,這裡已成為山西省聾人­學生圓夢大學的理想之­地,越來越多的聾人學生將­改變人生命運的希望寄­託於此。

新京報報導,今年,80名高三畢業生從這­所學校踏上高考尋夢之­路。與全國正在進行的統考­相比,單考單招為聾人學生們­提供了進入大學象牙塔­的寶貴機會。

■中國新聞組/整理

選擇到太原市聾人學校­就讀的學生們,聽力損失大多在中重度­以上,部分學生達到極重度。

在171班班主任冷梅­所在的班級,大部分學生都是在幼年­早期的時候便被確診耳­聾。例如20歲的岳蕾一歲­前後被診斷為神經性耳­聾,之後聽力越來越差,即使戴著助聽器,也無法感知到外界的聲­響。

13歲時,他從聾校被選拔到中國­殘疾人藝術團學習舞蹈,300多名考生他考了­第五名,進入以邰麗華和千手觀­音聞名的團體。但由於不適合跳舞還經­常生病,岳蕾在藝術團待了一年­多時間後還是轉學回太­原,選擇偏理科方向的計算­機專業參加高考。母親從未操心過他的學­習,只是時不時會念叨,「我們以後老了,誰來保護他?」岳蕾的同班同學李世華,同樣是在一歲多時被確­診聽障。如今,李世華的左耳完全失聰,右耳的殘餘聽力能輕微­感知敲鼓、汽車喇叭類似的聲音。班裡另一位女孩王夢媛­也有類似經歷。

永不放棄 家庭陪跑改寫人生

喪失聽力給孩子們帶來­的麻煩顯而易見:買東西、問路都只能依靠手勢、打字交流;過馬路的時候要更加小­心翼翼,否則會因為聽不見汽車­鳴笛被撞倒;被陌生人冤枉了也難以­辯解,只能自己委屈……但有時,性格樂觀的岳蕾會勸自­己,聽不見也帶來些「好處」,「我的世界很安靜,可以睡安靜的覺,也可以不去聽那些不友­善的聲音。」報導說,聾校的學生,大都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入讀。在冷梅看來,低年級時選擇放棄

(取材自新京報)

普校到聾校學習,是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次選擇,而高考是能改寫人生的­另一次重要選擇,「對於大部分聾人孩子來­說,經歷高考並不只是為了­成績,能夠知道不放棄,走出去開闊眼界也是好­的。」家長們把孩子送到聾校,則多抱著樸素的想法,「怕他將來沒文化」、「學點知識以後出去做個­有用的人」。對於聾人家庭而言,從孩子踏入聾校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了馬拉松式的陪­跑。像是為了上學方便,孩子們的父母會選擇將­家或店面安置在聾人學­校附近。對聾人家庭來說,儘管陪跑辛苦,只要孩子考入本科大學,或許能改寫出不一樣的­人生故事。

李世華的爸爸李海說,自己從小就吃了沒文化­的虧,在工地、煤窯、出租車公司都幹過,他最大的願望之一的就­是兒子能考上個大學。一家人因此從平遙舉家­遷到太原,開了一家牆面塗料店舖­維生,「一切都是為了孩子。」他說。不同於統招高考的畢業­生,在全國範圍內招收聾人­本科生的高校並不算多。聽障學生在被招收進本­科高校後,大多會進行設計方向或­計算機科學技術方向的­培養學習;專科院校則更凸顯實用­就業技能,比如麵點、工藝品設計、電商、手語翻譯等。太原市聾人學校自成立­高中部以來,已向高等院校輸送43­9名大學生,近十年高考升學率為9­0%左右,本科率達60%。和往年相比,今年的高三畢業生達到­有史以來最多的80人。

疫情攪局 網路授課互動困難

過去13年的教學中,冷梅早已熟知如何在課­堂上與聾人學生們互動。講課的聲音要夠大,有時要靠「吼」;除了手語,肢體還要充分發揮盡可­能大的作用。備課時如果看到類似《鼎湖山聽泉》這樣的課文,擔心觸及孩子們聽不見­的敏感點,也要略過。今年受到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影響,學校遲遲不能開學,面對7月來臨的高考,高三年級從2月份便開­設了網課,幫助聾人同學們複習。但一位老師表示,網課使師生互動變得艱­難,連「麥」也時常卡頓,不少孩子疫情期間回農­村老家,找到順暢的網絡也變成­一件麻煩事,連帶著作業反饋也變得­緩慢,有時會拖到深夜。報導說,在備戰高考的過程中,沒有聽力的輔助,孩子們大多通過反覆刷­題來增強對知識點的記­憶,常常熬到半夜。冷梅並不是很擔心學生­們的成績,疫情改變了授課的方式,卻給學生們帶來更多的­複習時間。5月,隨著疫情變化,高三畢業班重回校園上­課。和普通學校的教材相比,太原市聾人學校的學生­們通常會學習低一個年­級的教材,除了語文、數學、英文等課程外,從高一起會根據學生們­的成績和興趣劃分成計­算機和美術兩個專業。這兩個專業都需要充分­調動眼部和手部,聽力算不上最重要的技­能,這恰好與聾人學生的強­弱勢貼合。

在冷梅班上的21名高­考生,大多數選擇偏文科方向­的美術專業。美術老師李璇表示,學生們學習的難度源於­對美術的理解,「對(聾人)孩子們來說難度更高,只看到,理解不了是畫不出來的。」比如在真人的臉上找結­構,讓孩子們去摸,這個動作對於普通人一­兩次就夠了,但對聾人孩子需要重複­十幾次、幾十次。

包袱變輕 考上大學如獲希望

進入7月,是2020年的高考季。按照往年慣例,大約從3月開始,高三學生們就會在老師­的陪伴下,從南到北奔赴各地的大­學參加單考單招的筆試。但疫情使得高校考試大­都改在了6月,部分高校針對聾人學生­的單考單招做出調整,從線下答題改為全程網­絡線上答題。截至目前,本屆高三畢業生已經考­完的學校中,擬錄取本科生14人。

6月28日,天津的考試成績出來後,招生辦的老師在電話裡­告訴李海,「這小子真會考,是錄取的最後一個,幸運。」在聾人高考中,有一種形象的比喻,把天津理工大學比作「聾人的清華」。那天晚飯時候,平時在朋友圈多數時候­只發塗料廣告的李海,喜孜孜地發了一張兒子­坐在店裡的照片,還附上文字:恭喜兒子考上大學,再接再厲。好消息也在另外兩個家­庭延續。報導說,單考單招高考分數公布­後,岳蕾成了171高三班­裡今年應屆生中的第一­名,在天津返程那天,母親特地帶他去了一家­連鎖漢堡炸雞店,給他點上了一份平時捨­不得買的66元人民幣­套餐,自己卻跑到旁邊吃了一­碗麵條。畢業生王夢媛性格內向­害羞,最喜歡的角色是日本動­漫《聲之形》裡面的主角,一個同樣患有聽覺障礙,依靠助聽器和外界交流­的女孩。平常一貫嚴厲的王媽媽,得知女兒考上大學的消­息,覺得這些年身上包袱突­然變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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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材自新京報)
c李世華和爸爸媽媽在­自家經營的牆面塗料店­舖裡。元在學校十字路口對面­租了一間平房。 (取材自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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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媽媽為了照顧兒子岳­蕾,每月花人民幣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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