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婦女墮胎權 將成「一國多制」

在新冠疫情再度緊繃下，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審理密西西比州收緊婦女墮胎權的「多布斯訴傑克森婦女健康組織案」(Dobbs v. 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這是近半世紀來，聯邦最高法院首度直接挑戰1973年「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判決，該判決確立全美婦女墮胎權案，如今是否被推翻將開始審理。從當天九位大法官審理的提問看，多數評論認為，占多數的保守派大法官將支持密州收緊婦女墮胎權立場，一定程度推翻「羅訴韋德案」，聯邦不再為婦女墮胎權提供保障，而是把墮胎權問題交回各州決定，在保障婦女墮胎權與保護胎兒生命之間，作平衡處理。

大法官們將在明年6月底7月初做出裁決，可能推翻「羅訴韋德案」及1992年的「全國計畫生育委員會控告凱西案」(Planned Parenthood v. Casey)判例。這兩案奠定與強化1973年以來全美保障婦女墮胎權。一旦兩案被推翻或修正，將是對婦女墮胎權「選擇派」(pro-Choice)的致命打擊，捍衛胎兒生命的「生命派」(pro-Life)將獲勝。本案將引發美國社會對立，可用驚濤駭浪形容。明年夏天後，全美氣氛將再度激盪，可能間接影響國會期中選舉結果。

共和黨占多數的密州議會2018年通過立法，禁止婦女懷孕15周後墮胎，即使被強姦或亂倫懷孕也不例外。密州僅存一個支持並提供墮胎的「傑克森婦女健康組織」(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因此控告州法違憲，官司今年5月打到聯邦最高法院，最高法院受理，立即引發全美關注。目前自由派大法官出言警告，如果推翻「羅」案裁決，不符民意，最高法院聲譽將毀於一旦，全民將不再信任最高法院的合法地位。自由派大法官認為，最高法院必須走入民間、瞭解民意，自由派大法官薩多馬友甚至擔憂，最高法院如依附保守派立場推翻墮胎權判決，將淪為政治工具，臭不可聞，當即引來首席大法官羅伯茲反駁。從大法官審理過程辯論，有兩個重點。一，保守派大法官卡瓦諾表示，憲法並沒有明示婦女墮胎權利，此事不該由法官決定，如果最高法院能退出，各州民風不同，由各州議會自行立法，更能反映現實。二，首席大法官羅伯茲嘗試想在支持密州案與維持婦女墮胎權之間，找出解釋憲法的空間，亦即檢討「胚胎可於子宮外獨立生存」(fetal viability)的定義。他過去公開支持婦女有權在「胚胎可於子宮外獨立生存」前，決定是否墮胎。他的立場被視為兩邊兼顧，既支持密州15周後不准墮胎的州法，同時維持24周後禁墮胎的現狀。羅伯茲的立場被保守派批評是投靠「選擇派」。墮胎是否合法？道德倫理上，保護未出生胎兒生命與婦女自主墮胎選擇之間，是個爭論議題。1973年的「羅德訴韋德案」確立婦女墮胎權受憲法隱私權保護，墮胎因此合法化；但同時也允許各州立法限制墮胎權，但並沒有解決爭議，卡瓦諾才主張墮胎權是各州議會或國會立法權責，不應推給大法官們決定。「生命派」與「選擇派」長期對立，隨著妊娠醫學科技進步，能看見早期胚胎生命，使尊重人命的「生命派」抬頭。前總統川普四年內提名三位保守派大法官戈薩奇、卡瓦諾與巴瑞特，使最高法院以保守派占多數，墮胎權再度成為美國政治和社會的另一個對決議題。分析大法官言詞聽審，輿論與法律專家幾乎一致認為，保守派大法官將支持密州收縮婦女墮胎權，但也會兼顧現實，婦女墮胎權不會完全被推翻，結果美國將變成「一國多制」。首先，自由派主導的州如紐約州、加州，一旦「羅」案被推翻，這些州的州法將啟動生效，保障該州婦女完整墮胎權(不受娠妊時間限制)。部分州州議會將立即啟動立法，規定不得墮胎的懷孕周數，以保護胚胎生命，密州州法禁止懷孕15周後墮胎或德州「心跳法」都如此。保守州可能立法完全禁止墮胎，民主黨藍州和共和黨的紅州將涇渭分明。因此，婦女墮胎權利與懷孕多久可墮胎，這些涉及醫學與生命道德的問題，可能完全回歸各州，一旦聯邦最高法院的裁決出爐，全美各州可能掀起爭議，選民選出的州議員將制定兼顧孕婦與胎兒權利的墮胎法規。可以預見，這將是個漫長激烈的拔河和爭議過程，美國社會可能脫胎換骨蛻變，陷入更大分裂， 2022年夏天將是個分水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