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一廂情願 推動四國終戰宣言

南韓總統文在寅訪問澳洲，13日在記者會表示，美國、中國和北韓已原則同意共同發表終戰宣言，最快可能在2月北京冬奧時宣布，正式結束韓戰。如果這樣發展，將是東北亞的大事，但現實是其他三國雖有意願，卻都另有盤算，最後能否成真，各界都還存疑。很多評論認為，此事恐怕是文在寅一廂情願，他希望在明年5月卸任前留下政績，作為歷史遺產。文在寅今年9月在聯合國大會演講中，提出終戰宣言的倡議。南韓各部會這幾個月來秉承總統之命，積極奔走於北韓、美國與中國之間，希望能促成。

1953年韓戰結束後，美、中、韓、朝四國當時僅發布停火協議，沒有停戰宣言，更沒有簽和平協議。理論上四國仍處於交戰狀態，但停火已近70年，大家都同意應需要有停戰宣言，才能開始彼此的關係，包括兩韓與美朝的關係正常化。發表終戰宣言其實是北韓先提出。2018年6月金正恩在新加坡與川普總統會談，曾提出建立新的朝美關係，可從發表終戰宣言開始。可是2019年2月在河內舉行第二次川金會以破裂告終，北韓當時曾表示，「美國錯失了黃金機會」。後來北韓對宣布終戰的先決條件，要求美國改變對北韓敵對政策。這不僅意味要求解除美韓對北韓的攻守聯盟，還意味著戰爭時美國不再向韓國提供核保護傘和戰略武裝，不僅美國無法同意，南韓保守派也強烈反對。

青瓦台國家安保室長徐薰於10月12日訪問華盛頓，向美國國安顧問蘇利文介紹發表終戰宣言的具體構想。當時蘇利文僅原則上表態「願意合作」，但到10月底，蘇利文卻說，「我們(韓美發表終戰宣言)認定的順序、時間和前提條件，可能存有不同看法」，暗示美韓對此有歧異。美國表面上持開放立場，實際上卻認為此舉恐破壞東北亞微妙的安全平衡。拜登政府內部甚至認為，發表終戰宣言對北韓和中國的好處，大於南韓和美國；但韓國政府打的算盤是，以發表終戰宣言當作無核化的「入口」，故全力說服美國，如有問題能取消宣言。但事實上，一旦協議發表宣言後，取消談何容易？可是韓國政府仍不放棄希望，美韓仍繼續協商，特別是南韓同時透過與北韓的直接秘密溝通管道，一直在與北韓進行協調磋商；同時，南韓也不斷與中國官員商議中。北京的立場很清楚：對終戰宣言抱開放態度，但相關事宜應該和中方先行協商，不能只有兩韓與美國的停戰宣言。南韓國家安保室長徐薰12月2日訪天津，與中共中央外事委員會主任楊潔篪會商。新華社報導，對方僅僅重複過去的套話、老話，沒有一個字提到終戰宣言。但據韓聯社報導，楊潔篪表示，中方支持推進發表朝鮮半島終戰宣言，並評價這將為半島和平與穩定作出貢獻。文在寅希望能重演四年前平昌冬奧的外交奇蹟，明年2月3日北京冬奧舉行期間，讓南北韓與美國代表齊聚北京，共同簽署停戰宣言，也為自己任期寫下完美句點，還可幫執政黨總統候選人助選加分。問題是，美國已決定不派官員出席北京冬奧。雖然對文在寅的提議，北韓第一時間由「皇妹」金與正積極回應，但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發布的北韓報告表示，寧邊核設施內5兆瓦核反應爐自今年7月起，出現排放冷卻水跡象，顯示北韓正重啟反應爐，提煉鈽原料，用作核彈。拜登政府雖然4月已完成北韓政策重新評估，但幾個月來沒有任何動作，似偏向回到歐巴馬政府的「戰略忍耐」政策。在華府看來，北韓沒有做到之前的無核化承諾，發表終戰宣言等於無端送北韓大禮，對美國沒有好處。華府另一顧慮是一旦簽訂終戰宣言，等於宣示朝鮮半島和平化，美韓就沒必要每年舉行聯合軍演，2.85萬美軍也沒必要續駐守南韓。但美國正在東亞部署圍堵中國，肯定不想失去南韓的軍事基地，就近嚇阻中國。中國是不是真心，也是另一個問題。北京當然知道華府不會輕易自朝鮮半島撤軍，但文在寅是少數親北京的美國盟友，又剛表態不考慮外交抵制北京冬季奧運，北京不能不敷衍一下南韓。文在寅認為，他這樣做不是為了自己，「我提議發表終戰宣言是為了將朝美、韓朝對話的局面，留給下屆政府」。但他的任期5月即將結束，此時推動終戰宣言，在其他三方各有盤算，自己政府內部又未必支持，最後恐將是一廂情願，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