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取代美元？中國又白高興一場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12月7日國事訪問沙烏地阿拉伯(沙特)，中沙簽署34項涉及300多億美元的經貿協議，黨媒和自媒體宣傳沙特7月間「冷遇」到訪的拜登總統，卻給習近平最高規格的戰機伴飛、紅毯軍禮歡迎，各種反差顯示中國取代美國在中東地位，並傳出中沙簽署人民幣取代美元交易石油協議。但只高興了三天，中宣部即下令撤除相關報導；習近平與海灣阿拉伯國家的聲明涉及三個主權爭議的小島，引發伊朗不滿，召中國大使抗議，伊朗媒體頭版還刊登有台灣獨立意味的地圖，使習的中東外交成績大打折扣。習近平此行被宣傳成外交出擊、抗衡美國的重大成就。疫情解封前出訪，到底是被沙國王儲沙爾曼利用，拿來刺激因謀殺沙國異議記者卡舒吉而惡化的沙美關係，抑或中東情勢已變，美國無法完全掌控，也成美國國內爭議焦點。美國和沙烏地、伊朗關係如何發展，沙烏地對美國軍事安全高度依賴，而伊朗精煉鈾獲更多突破，以色列是否軍事打擊，許多後勢發展更值關注。習近平明顯在擴張中國對中東各國影響力，確保能源供應無虞；但北京既想用人民幣取代美元交易石油，又想期待中美停戰不脫鉤，國內唱衰美國，顯得錯亂矛盾。「超前」宣揚中沙決定用人民幣取代美元交易石油，事後更證明是誇大虛有，被迫刪文。習近平在利雅德說，中國將充分利用上海石油天然氣交易所平台，開展油氣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沙烏地匿名人士告訴路透說，沙國決定以人民幣結算向中國出口石油，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較接近事實的是，沙烏地可能同意部分石油用人民幣結算，再用這些人民幣結算與中國的貿易和高鐵工程承包款。中沙巨額石油交易不可能全用人民幣結算，沙爾曼在美中之間玩平衡權術，警告美國質疑其人權劣績的後果。美沙關係惡化，除了九一一恐襲、對葉門內戰分歧，卡舒吉在沙國駐伊斯坦堡總領事館內被謀害，拜登上任後嚴厲指責，雙方關係變更糟，而中國是沙烏

地最大貿易夥伴和石油出口國，使美中沙三角關係充滿變數。習近平到訪，沙烏地邀埃及總統、伊拉克總理參加第一屆「中阿峰會」，讓習非常有面子。沙爾曼有雄心想推動沙國經濟擺脫對石油依賴，打造汽車、物流、武器等產業，和中國對美國的不滿相似，因此有志一同讓美國難堪。人民幣取代美元近年一直是中國夢的一環，被視為鏟除美元霸權的第一步，但面臨的挑戰很多。一，人民幣地位是由國際市場決定，並非中美任一方說了算。人民幣不能自由兌換，中共既想享有國際貨幣的好處，又不想承受自由市場風險，藉口怕國際投機炒作，人民幣幣值由中國央行決定。沙烏地或挺中國的國家不是傻瓜，誰願意接受封閉，且隨時可因政治因素而調整幣值的國際交易貨幣？

二，中共2013年啟動一帶一路，想推廣人民幣在國際間使用。2015年中國創建國際支付系統CIPS來管理跨境人民幣結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16年將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一攬子貨幣中

。次年，歐洲央行將外匯儲備5億歐元的美元改換成人民幣，中國上下振奮，認為人民幣實現國際化時機成熟了。美元近年曾一度疲軟，為規避華盛頓將伊朗逐出SWIFT，英、法、德三國2019年曾在中、俄支持下，創建Instex支付系統，計畫最後失敗，卻顯示美國影響力下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俄國被逐出SWIFT，俄烏戰爭迄今，美元在世界外匯儲備份額反而增加，達59.5%，而人民幣份額只占2.88%，相差懸殊。三，各國央行並未認同人民幣地位，各國外匯中的人民幣份額從未超過其儲備3%，國際金融交易也未認可人民幣分量。SWIFT的9月交易顯示，人民幣只占全球支付最常用貨幣第五位，占比2.44%，和美元占42%差距甚遠。

四，中國外匯儲備2022年11月降至3萬1175億美元，比2014年峰值4萬3000億美元減少四分之一，且逾半數外匯儲備是外國直接投資，北京無法控制。北京近年不再公布外匯存底美元占比，依2016年官方數據，人民銀行60%儲備是以美元計價，連中國都擺脫不了美元，如何向國際推廣人民幣交易和儲備？加上中國經濟下行，人民幣的國際化之路可能更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