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須走出少數牽制多數的困局

聯邦眾議院經15輪投票，上周六凌晨在六位共和黨議員投出席票、但不支持特定人選，以降低當選門檻後，麥卡錫(Kevin McCarthy)才以216票，當選第55任議長，結束被稱為「塔利班20寇」的議員長達四天的杯葛，創下1859年迄今128年來未曾有的紀錄。美國被少數極右或極左勢力牽制，常形成政治僵局，這不是首次，麥卡錫注定會成弱勢議長，為將來預算、法案和對中國政策等埋下不確定因素，美國依然走不出左右分歧、多數被少數制約的困局。

杯葛麥卡錫的20位共和黨議員，只占眾院共和黨222席議員不到十分之一，就足以讓議長選舉癱瘓四天。在兩黨議席222：212比數下，眾院保守派自由黨團近50人，未來只要10人不支持，共和黨除非和民主黨合作，否則難在眾院推動自己的政綱立法。

但參院民主黨以51：49占多數，說明未來兩年兩黨如無法合作，黨內和兩黨互相牽制下，所有預算和重大法案都可能遇阻，聯邦政府可能再關門，甚至出現政府違約，美國政治可能如跛鴨，寸步難行。這種少數牽制多數的局面，讓人聯想民主黨內也有極左民主社會主義的進步派。被稱「四人幫」(Squad)的歐凱秀(Alexandria Ocasio-Cortez)、歐瑪(Ilhan Omar)等少數族裔領導的進步派，有近30位議員曾和川普總統激烈對幹，在黨內影響政策方向，讓民主黨溫和派頭疼；如今拜登領導下，氣燄稍收斂，但同樣造成少數牽制多數的畸型現象。民主政治本是少數服從多數，多數尊重少數，避免以眾暴寡，造成少數人權利被多數人剝奪壓制。如今卻過猶不及，兩黨都變成「黨中有派，少數牽制多數」，使兩黨主流中間溫和派勢力，被己方的少數勢力牽著走，不得不走向左右兩端，逼使兩黨更難與對方妥協，經常須硬碰硬對著幹，正是民主內耗、國家撕裂和政治極端化等亂象的輔因。而川普是共和黨內支持極右勢力的源頭，他近日再公開攻擊共和黨參院領袖麥康諾和他的華裔妻子趙小蘭，無視妥協才是民主推進的主力，力圖裹脅共和黨影響政局。麥卡錫公開表態挺川普，成為川普在國會親密戰友。他本質上原非極右立場，而是務實的保守派，曾多次和民主黨合作推動法案，只是麥卡錫對2021年1月6日國會暴動被指有失憶症、盲眼症，並不認為川普需為鼓吹暴動負責，還多次向川普致敬。川普投桃報李，一直想拉住麥卡錫，只是這次20位自由黨團成員並不甩川普電話為麥卡錫催票。科羅拉多州共和黨眾議員博伯特(Lauren Boebert)說，「哪怕是讓我最喜歡的總統打電話給我們，告訴我們停止杯葛，我也不會受影響」，顯示麥卡錫疏於經營人脈，黨內人望不足，未來很難像裴洛西一樣，在眾院呼風喚雨。他當選後公開感謝川普，呼籲任何人不應忽視川普的影響力。這種現象，可能讓拜登喜憂參半。共和黨內的分裂，不比民主黨好多少，在眾院如不與民主黨合作，不易通過重大法案。麥卡錫允諾，優先政策包括續對中國強硬、成立兩黨委員會審查中國經濟競爭戰略，並推動減債法案。美國國債12月已逾31.3兆元，今夏須提高債務上限，避免違約造成世界經濟災難。此外，共和黨主張刪減衛生、教育和勞工開支，有人主張8500多億國防預算，明年必須刪減780億元等，兩黨勢必再激烈交鋒。麥卡錫也主張對中國調查新冠病毒來源，成立委員會調查中國經濟策略，選前強調當選後要訪問台灣，都使北京戰戰兢兢。共和黨內對美國援助烏克蘭是否成無底洞，也有不少意見，都是兩黨須達成共識的議題。麥卡錫也揚言調查拜登父子與烏克蘭和中國企業關係，是否涉貪腐，主張彈劾拜登。從眾院議席看，調查拜登或難阻止，但最後可能和民主黨調查彈劾川普一樣，徒勞無功，反而浪費國家資源、撕裂社會，都成麥卡錫新難題。去年期中選舉紅潮未現，共和黨在眾院只贏民主黨10席；在參院反而從50席減少為49席，顯示多數選民厭倦極端政策作為。如今兩黨都被少數派挾持，形成「尾巴搖狗」效應，現象無法根除，美國就難走出內耗困境。麥卡錫成為弱勢議長後，不能隨波逐流，否則兩年後眾院可能再變天，他也會成最短命議長，再創歷史紀錄。